人類的發(fā)展就正如一個個夢境在現(xiàn)實中得以實現(xiàn)。
我們世界的進步也就離不開造夢。
但到了這個年代一這是一個瘋狂的年代,人類已經(jīng)不敢造夢,甚或是根本連造夢的權(quán)利都已失去。
因為,現(xiàn)實已不允許人類造夢,人類到了這時已變得殘酷而貪婪,而這種殘酷與貪婪令世界變得面目全非,甚至可怕起來。
人與人之間已經(jīng)沒有什么情感可言,殘殺暴戾與掠奪充溢著世界的每個角落,無時無回不在發(fā)生。
就算是在夢境中,也沒有什么浪漫與美好的存在,反而只有這種殘暴的殺戮與掠奪在肆虐其中。
有時,你就根本就分不清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
而這種殘暴的來源,是因為人類最根本的需要食物。
民以食為天,沒有食物的確是難以生存。
但也沒有誰因為沒有食物而放棄生存,所以,只有殘殺,只有掠奪才可以度過那饑寒交迫的凄清歲月。
弱肉強食也便于這時得到最根本的體現(xiàn)。
說夢戲夢的歲月早已過去,人類已從享受夢境而變得害怕夢境起來。
但夢終究不以人的意志而轉(zhuǎn)移,它亦不會因人類怕夢而遠遠地離開。
也就是說,現(xiàn)實當(dāng)中連夢都在無時無刻地肆虐地侵蝕著人類,折磨著人類。
但凡事總有例外的時候,夢也就有例外的時候。
一這正如他刀仔所做的夢。
刀仔是一個外表俊朗,但內(nèi)心卻較怯懦的少年。
夢卻不因他的涉世不深而放棄對他的折磨,生活在這個瘋狂的年代,耳儒目染,每當(dāng)睡著時便會有那些殘暴的影象進入他的夢境。
他簡直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而唯一能令人能分清楚的,卻只有一個人一一個愛拋錢幣的人。
這人的手臂上有著紋身,那紋身令人覺得奪目、迷惑,卻也帶著可泊。
因為,當(dāng)他的身體幌動時,那紋身也會隨之跳躍,活象一頭想要吞噬所有生命的兇猛的野獸。
但這人卻對刀仔并沒有惡意,相反,他的出現(xiàn),令他不須再懦弱和逃避,他給對仔的卻是絕對的安全感,而且還有一種與眾不同,異于異常的親切。
他是一個很不平凡的人,他也懂得很多的刀仔從未知道的道理。
他告訴刀仔,一個人的心臟是人類生存所必須的器官,沒有它,人便不能有任何活動,而人類的力量的第一要素卻并不是心臟,而是血液。
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夢,冥冥中刀仔為這夢感到特別的奇怪與困惑。
但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且這人就仿佛站在他的面前,向他微笑著,給他以安全和力量。
但令刀仔最感疑惑的也并非這個人,而是這個夢出現(xiàn)的背后所埋藏的真正原因一是來保護他?還是來要他必須去面對這殘酷的現(xiàn)實?甚或是有著某個重要問題的答案來告訴他?
這所有的一切刀仔只是在夢中見到和想到,夢并沒有帶給他快樂與瑕想,而是覺得自己好象被夢死死的纏繞,差點就會窒息一般難受。
這個夢也不知道最后會是什么結(jié)果,刀仔幾乎連那人的那張面容都沒有記牢就被一種聲音給喚醒。
“刀仔!”聲音低沉而冷酷,差點把刀仔嚇得從床上跳了下來,甚至他懷疑還是在夢中一般。
“刀仔!”呼聲再度傳來,刀仔探揉惺松的睡眼,方才聽出是聳爸爸龍拜仁的聲音。
只聽龍拜仁說道:“你這懶蟲,日上三竿還這么貪睡,別忘了今天是‘感恩’的日子,你就早點出去‘領(lǐng)恩’吧!”
刀仔遲疑而驚訝地說道:“領(lǐng)……領(lǐng)恩?爸爸叫我去‘領(lǐng)恩’?”
“吃什么驚?我們住在第三區(qū)的人不靠領(lǐng)恩,難道真要吃那些死老鼠嗎?”
“可是……”
“可是什么?你吃得下,我這副老骨頭可受不了那份罪!”
這是實話,住在第三個區(qū)的人其主要的食物來源就是靠領(lǐng)恩來獲得。
住在第三區(qū)的人,全被分出等級層次,而一切食物皆由政府所配給,等級愈高,被分派的食物便愈華美豐富,反之,等級愈低,便只能夠得到一些粗劣不堪的食物,甚至這些食物都不是以糊口度日。
政府規(guī)定的每個月的今日都會派一次食物,所以人們把這一天就叫做“感恩日”。
殘暴便往往是在這一天發(fā)生,人們?yōu)榱瞬豢啥嗟觅囈跃S持生命的那一點食物而不惜互相殘殺與掠奪。
刀仔也深深知道這一點,所以無論他爸爸龍拜仁怎么說他,他的內(nèi)心都有些駭意,于是他就囁囁嚅嚅著低聲說道:“可是……可是我怕!”
這也正體現(xiàn)出刀仔的善良與怯懦,但他爸爸龍拜仁卻為這句話而咆哮若雷。
“怕?怕什么?你怕別人難道就不怕我嗎?”
刀仔看著他爸爸發(fā)怒的樣了,已經(jīng)嚇得不知所措,于是只好怯怯地說道:“爹,您就別生氣,我……我這就去!”
兒子已經(jīng)背著包袱走出門去,龍拜仁望著他清瘦的背影,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他這樣做其實并不是不愛刀仔,而是他總覺得力仔太懦弱,他要讓刀仔能在這種弱肉強食的世界中去鍛煉自己以至變得堅強起來。
龍拜仁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道:“刀仔現(xiàn)在只是個不折不扣的普通人,他……是不是太過懦弱了?”
但他轉(zhuǎn)念又想道:“不,我不該有這種想法,也不該這么做,或許,要想好好地活下去,還是懦弱一點的好,這樣才能也世無爭,過著平靜的生活,他是我的兒子,我就有責(zé)任讓他過上平靜的生活,刀仔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我干嘛要讓他成為一個強者呢!”
虎毒不食子,世界盡管充滿殘酷,但卻沒有哪一個父親生來就不愛自己的兒子。
龍拜仁也是這樣,他的心里充滿了無可奈何的矛盾。
然而在現(xiàn)實中,一個弱者真的能夠過上平凡的生活嗎?
這一點龍拜仁不敢想,他也不愿往這上面想,就算是他自己……哎。
刀仔已經(jīng)拐到了另一個大胡同,他腳步遲滯而呆板地向前走著,他不知道這次能否幸運地活著回來,他的腦海中只希望那個夢中愛拋錢幣的人會突然出現(xiàn)并帶給他力量與安全。
這第三區(qū)的平房,全都是以泥土堆砌而成,并沒經(jīng)過精心的裝飾與修整,所以也顯得格外的簡陋粗糙。
這里所有的人,今天一大早就象趕集一樣,行色匆匆地提著布袋去接受政府所恩賜的食物。
但他們的臉上神色極為凝重,一點也沒有那種趕集的喧囂與喜悅。
也許因為饑餓的困繞,令他們的神情都毫無神氣,一個個極象是去接受審判一樣,有的人卻也在猙獰地注視著所有的人,仿佛是想如果搶不到食物就硬要把這些人吃掉似的。
大家你追我趕,都想搶在人流的最前面,這樣才能分到更多的食物。
厲聲的吼喝與沉重的快捷的腳步交織在一起,刀仔聽到的仿佛是一串串催命的音符,而不是一種今人振奮的樂章。
“走快一點,不然這個月可就難捱了?!币灿泻眯囊稽c的人這樣催促道。
“對,加快腳步,如果食物讓他們分完了,我們可就慘了。”
刀仔對這些活卻并沒有聽過去,他的眼中滿是疑惑與畏懼。
尤其當(dāng)他看到馬路邊或墻角里那些因饑餓而瀕臨死亡的人時,他的心就象被刀割一樣的難受。
在他看來,世界上這些活著人的人就猶如一頭頭殘暴兇猛的野獸,他們正在吞噬著一個又一個活脫脫的生命。
終于,走了不久之后,刀仔就隨著人流來到了另一條巷子里巷子里的人顯得更加擁擠與嘈雜。
當(dāng)他們看見刀仔時,眼睛里都露出了一種兇邪與暴戾的光,他們陰測惻地冷哼著向刀仔走了過來。
這種場景刀仔沒有碰到過,但他卻在夢中見到過,他的夢境中,那些野獸般的人是要吃他的。
刀仔一步步往后退著,眼里流露出哀怨和無助,他知道這些人是真的會吃飽的。
在這個殘暴的年代里,吃小孩的人比比皆是,就連這個第三區(qū)內(nèi)也就不知有多少尚未成年的小孩被人吃掉。
好在刀仔是一個機警的孩子,當(dāng)他慢慢退至一個拐角處時,他機靈地往旁邊一躍,便一閃而沒。
當(dāng)那些人追至拐角之時,哪里還有刀仔的身影?
其中一個無限懊惱地罵道:“真是可惡,這么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孩,卻讓他跑掉了,他媽的?!?/p>
另外還有一人說道:“我們追吧,他不會走得太遠的,他只是一個小孩!”
刀仔此時并沒有走開,他甚至聽見了那些人的對話,他只是躲進了一墻角邊一個很隱蔽的地方。
那些人飛快地自他旁邊擦身而過,卻并不知道他會躲在這兒。
他們走后,刀仔才算吁了口氣,很不屑地自語道:“嘿,想吃掉我可沒這么容易,哼!一群廢物!”
人群終于走遠,刀仔轉(zhuǎn)了出來,遠遠地跟著他們走。
無數(shù)的貧民紛紛涌到第三區(qū)的廣場上,他們在這里等待著“領(lǐng)恩”,但是他們走到廣場前約一丈之外便停了下來不敢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