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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少留劍法
作者:龍人   |  字數(shù):13679  |  更新時間:2005-02-26 04:23:10  |  分類:

武俠小說

第十章 少留劍法

韓小錚蹲下身來,找到了二截斷筷子,拔了出來,但第三根卻找不到了,想了想,他抬起死者的腳一看,那截筷子赫然深深穿過對方的軟皮夜行靴,有殷紅之血從那兒流了出來。

韓小錚搖頭道:“罪過,罪過,我竟以如此伎倆傷人性命,實非大丈夫行徑。”

藍心兒這才明白原來是這竹簽作怪,卻不知韓小錚何時裝上的。她哪知這是韓小錚自幼捕捉野兔時常用的手法,不過捕野兔可不是這樣一插了之的,要復雜多了。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藍心兒神色一變,韓小錚道:“別急,一定沒事。”

藍心兒雖然覺得殺了一個人,對方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但聽韓小錚如此一說,心竟便安定下來了。

韓小錚將門打開,門外站著四個白衣人。韓小錚其實心里也沒底,見來了這么多人,不由心生懼意,手將劍握得緊緊的。

四個白衣人卻一言不發(fā),其中一人手中捧著一塊大白布,快步走近,抖開白布,將地上的尸體裹起,往肩上一甩,便出去了。而另外三人則收拾起凌亂的屋子,其中一人見窗臺上的花盆已碎,便抱了出去,不一會兒又抱了一個進來。

三人不聲不響地把屋子收拾干凈,甚至連地上的血跡也擦了,這才退了出去。

整個過程他們未發(fā)一言,似乎他們早就作好進來收尸的準備。只不過不知死的是韓小錚還是他們的人罷了。

藍心兒大惑不解。

這一夜他們只好輪流值守,誰知一夜無事。

天亮時,有人將他們引至上次到過的大廳內(nèi),接著又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進來。

當神手進來時,大廳內(nèi)共有十二個人,六男六女,左之涯與慕容小容也在其中。

韓小錚看到他們,想到自己與藍心兒之間的數(shù)夜瘋狂,不由很不是滋味,暗想:“不知他們?nèi)绾瘟???/p>

卻見慕容小容與左之涯已是手牽著手,心里更是如同倒了五味瓶,再看其他幾對,態(tài)度都頗有暖昧之情。

惟有韓小錚身側的一對卻是怒目相向,劍拔弩張,似乎他們有不共戴天之仇,尤其是那位女子,眼中竟有殺機隱現(xiàn)。韓小錚不由嘆道:“不知他們之間這十天是如何過來的?!?/p>

神手在北面的交椅上坐下,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恭喜諸位還活著,我希望下一次見到你們時,你們還是站著的。相信諸位武功都已精進不少了,同時我知道有些人對我的恨意也增添不少,這沒什么,我相信有一天你們會感謝我的一番好心?!?/p>

說到這兒,他一揚手,無心便已悄無聲息地從黑暗中出現(xiàn),手中捧著一疊書卷。

神手道:“現(xiàn)在我將給你們以更玄奧的武功心法,練與不練,仍是悉聽尊便。不過我要告訴你們不練此武學,下場將很慘,便如同曾經(jīng)與你們站在一起,現(xiàn)在卻已倒下的人一樣。”

言罷,他便徑自退出!

無心將手中書卷一一分發(fā)至六組人手中,韓小錚發(fā)現(xiàn)有些人在接下書卷時,臉上竟有興奮之色!

左之涯仍是一片平靜,慕容小容向韓小錚這邊看了看,似乎有什么話想說。

無心分完書卷之后,便有人再次引他們出去,一路上處處有白衣人嚴密監(jiān)視,根本不可能有脫身的機會。

這一次,每一組人的居室已改變了,變得更大,更舒適,每個房中仍是有鮮花、紅燭。

一切與前面十天沒有什么不同,惟獨這一次供他們練習的武功心法果然更是玄妙,韓小錚已看出神手的用心,他竟以暗殺的方法來實現(xiàn)優(yōu)勝劣汰!

今天沒有在大廳里出現(xiàn)的人,一定已是死了,他們沒能逃過暗殺,而韓小錚又何不是僥幸過關?

所以,這一次回來之后,韓小錚決心要日夜參練武學,免得成為下一批的被淘汰者。雖然神手如此做一定有陰謀,可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關鍵的問題是保全性命。

以他的悟性,對書卷中的武學領悟極快,藍心兒對他不由大為嘆服。二人的武功日益精進,彼此之間的情意不斷加深。雖然這并非愛情,但也很純真,他們知道他們已是一條船上的人,只有同舟共濟才是惟一的出路。

藍心兒似乎對這種現(xiàn)狀很滿意,所以她總是顯得極為快樂。她本就是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所以呆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對她來說并無什么區(qū)別。

而韓小錚則不同,對他無羈的性格來說,每在這兒呆一天,都是一種難忍的煎熬。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性格在不知不覺中已變了不少,甚至有兩次他曾出手打了藍心兒,幸好藍心兒總能原諒他。

又到了第十天?,F(xiàn)在,他們已知道襲擊將會來臨了,所以他們都未曾入睡,卻熄了燭火,手持兵器,默默地坐在床上。

時間緩緩地向前移,四周安靜得不可思議。

韓小錚讓自己的身心放松,放松,再放松,只有這樣,他才能在出擊時有足夠敏捷的身手。

攻擊卻遲遲不至!

好幾次,藍心兒都要開口,卻又強忍住了,她現(xiàn)在已有些怕韓小錚。韓小錚一日比一日喜怒無常。她卻恰恰相反,對韓小錚越來越倚重,也一改從前的放蕩,成了一個柔弱的女人,一個需要呵護與依靠的女人。

韓小錚握劍之手突然更緊,因為他已聽到了衣袂掠空之聲,他的內(nèi)功已今非昔比,所以才可以聽到如此細微的聲響。

他用力地握了握藍心兒的手,藍心兒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二十天的相處已使他們能從對方的每一個動作中讀懂對方要表達的內(nèi)容。

“轟”地一聲暴響,木門已應聲碎成無數(shù)片木屑!

響聲中,韓小錚與藍心兒同時飄身掠起,如離箭之矢,同時射向木門之處!

韓小錚左掌一揮,已有一股罡烈無匹之勁力呼嘯而出,同時他的“少留劍”已在極短的一瞬間以流動的光芒織成一面縱橫交錯的網(wǎng),籠罩而出!

而藍心兒玉臂在他的雙肩一搭,人便如輕燕般借力飛起,身形過處,玉簫幻影無數(shù),凌空直擊而下,與韓小錚的攻擊配合得極為巧妙。

韓小錚的內(nèi)家真力自左掌狂吐之后,并未擊中實體,顯然對方早有防備。卻聽得幾聲極為詭異的尖嘯聲響起,數(shù)道寒縷直撲韓小錚前胸。

韓小錚的劍氣揮擊處,響起一片細密之聲,似乎是他的劍與為數(shù)不少的細小暗器相撞之后產(chǎn)生的聲音。韓小錚心中暗罵了一聲:“看來又是要拼個你死我活了!”

他揮擊了對方的暗器之后,立即以驚人之速揮擊出二十三劍,同時藍心兒的玉簫也已挾破空之聲,與韓小錚的劍形成合擊之勢,劍簫比翼,聲勢煞是駭人!

“咝”的一聲,對方的衣袖已被韓小錚的劍劃下一大片!對方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向后撤出一步!

韓小錚心中不由一動,暗道:“我何不乘此機會將他逼退?只要他不死,那么我走出屋子也不會遭來殺身之禍,即使不能借此機會逃遁,至少也可以出去透透風!”

主意拿定,他立即氣沉丹田,然后暴喝一聲,又是一股無形之雄渾之力洶涌翻卷而出!

“轟”地一聲,門框受不了如此霸道一擊,應聲倒塌!塵土立即飛揚起來。

藍心兒已明白韓小錚的心意,雖然她隱隱覺得他如此做很冒險,但現(xiàn)在她對韓小錚的決定是從不持有異議的。

當下她便借著韓小錚進襲之際,如碟穿梭而出。她的素白衣袖在黑暗中拉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戰(zhàn)場如他們之愿從屋內(nèi)搬到了房外,房外是通廊,通廊過去便是一個小小的花園。

韓小錚心知自己現(xiàn)在的一舉一動定是被人監(jiān)視著,要想乘亂脫身是太難了,所以他暫時不抱這個念頭,只是想將送上門的這個家伙好好打發(fā)。

韓小錚輕喝一聲:“比翼雙飛!”

立即,藍心兒身形一變,已與韓小錚形成一道嚴密的攻防體系,二人如同比翼之鳥般飛掠而出,劍簫相互輝映,幾乎將他們所能顧及的每一寸空間全都罩了個密不透風!

一聲悶哼,襲擊者身子一個踉蹌,顯然已受了傷,韓小錚絲毫不手軟,一記勁氣四溢之掌揮出,立即便聽得掌風呼呼,那人已“哇”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向后直跌出去!

韓小錚身形如電!欺身而進,他的劍在幽淡的光線下閃出如幽夢般的光!

血肉橫飛,血腥之氣彌漫了夜空!韓小錚劍飛之處,那人已被削成支離破碎!

藍心兒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她想提醒他對方已經(jīng)死了,但很快她便想到這根本沒有必要,因為韓小錚一定也知道對方已經(jīng)死了,他如此瘋狂砍殺只不過是在發(fā)泄心中的怒火,憤怒在他心中壓抑太久了。

她有些心疼地望著他。她覺得自己與韓小錚不是一樣的人,盡管自己現(xiàn)在與他走得這么近,這么親密無間,但仍是改變不了這一點,可究竟不同在什么地方,她又說不出來。

韓小錚長嘯一聲,一顆頭顱應劍飛起,他終于停止了自己的砍殺!

倏地,又一個人影如淡煙般向韓小錚掠至,身形未及,已有一股驚人的掌力鼓蕩洶涌而來,帶著一種窒息人的駭人壓力!

韓小錚心頭一驚,不敢硬接,立即順勢飄出三四丈遠,好不容易才卸去這匪夷所思之掌力!

身形未及停穩(wěn),便又已感到一股充滿殺氣的勁風向自己卷來!

好厲害的對手!

韓小錚好勝之心大熾,同時這也是關系他自己生死存亡之戰(zhàn)!當下他不敢怠慢,提足全身內(nèi)力,身子便如一只輕盈的鳥兒一般直沖云霄。

身子陡然急旋,身在半空,便見藍心兒也已沖天而起!

兩人在空中相錯之時,韓小錚的左手在藍心兒的肩上一帶,藍心兒便已成俯擊之勢!

兩人以一種奇異的方式糾成一個整體,遙遙撲下,似乎他們一直以來便是以這種獨特的姿勢存在于世間的。

藍心兒的左掌縱立,韓小錚的左掌橫封其后;韓小錚的劍盤旋如風,聲如破帛,藍心兒的玉簫卻是凝形不動,如影子般悄然隨于韓小錚的劍后,在醞釀一次簡捷、有效、凌厲的突然一擊。

而他們的身軀則已奇異地扭作一團,按理以這方式相糾纏,幾乎是站都站立不穩(wěn),又如何能形成攻擊力?

但他們?nèi)绱俗藙菀咽茄菥毝嗳盏慕Y果,帶給對手的將是極大的壓力!

韓小錚覺得自己體內(nèi)的真力在洶涌澎湃,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

從他們凌空俯擊而下到雙手接實之間的時間是極短的,但這其中所蘊含的變化卻是極為復雜的。

對方至少在這一瞬間想過了十種防守及反擊的方法,但最后他還是放棄了這十種方法,而選擇了他自認為應該是最明智的方案——回避!

因為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韓小錚與藍心兒合璧一擊將是威力驚世駭世,他沒有把握接得下這驚人一擊!

在他的身形斜斜飄開的那一剎那間,韓小錚與藍心兒的左掌同時遙遙擊出一掌,兩股掌力在那一瞬間完成了一種極為微妙的結合,然后以強烈十倍的威力直掃而出!“轟”的一聲,地面一陣顫動,在襲擊者方才所站立的地方,竟已有一個半尺多寬的坑!

襲擊者不由驚出一聲冷汗!他暗叫一聲:“僥幸!”

這個念頭剛剛轉(zhuǎn)過,便發(fā)現(xiàn)自己已身陷劍氣與玉簫的包圍之中,似乎攻擊是綿綿不絕的。

韓小錚也暗自驚詫,他沒有想到自己與藍心兒的武功已精進了這么多!

他暗自思忖如此下去大概在十招之內(nèi)便可以取了對方的性命,這么一想,不由心神一振,劍勢更熾!但聞得空氣亦被劍氣削得“劈啪”作響,聲勢煞是駭人!

“嗖”地一聲,韓小錚的劍如驚電般直削對方左臂,同時藍心兒的玉簫也如出海玉龍,直搗對方腰間。韓小錚知道藍心兒的玉簫中藏有暗器,心想:“這下可夠你這個烏龜王八羔子受的了?!?/p>

對方也著實了得,竟然以奇異之速將身形一擰,身軀完成了一種超越人體正常彎曲變形范疇的變化。藍心兒一驚之下,趕緊臨時變卦,沒有把暗器射出,她要將這一殺招在最關鍵的時候用出來。

韓小錚的劍觸及對方的左臂時,卻聽得一聲“錚”響,竟是金鐵交鳴之聲!

事情過于突然,韓小錚一時反應不及,便見對方反手一抓,竟以手掌扣住韓小錚的劍身!此人的左臂竟是以金屬制成!

韓小錚劍身被扣,不敢強奪,怕毀了此劍,就在他猶豫之際,已有利劍挾奪魄之勁氣,向他的胸前直插過來!

韓小錚如果立即棄了手中之劍,便有脫身的機會,但這是葉刺留給他的劍,他又怎能拋棄?

眼見那把劍便要將韓小錚刺穿!

人影一閃,一道血光噴射而出!中劍的竟是藍心兒!那把劍已將她的胸部刺穿!

同時,她玉簫中的暗器已經(jīng)射出,對方?jīng)]想到她會以自己的身軀來替韓小錚擋下一劍,所以有些措手不及,竟未避開暗器,暗器一左一右,齊齊射中他的雙目!

所有的變故都是在瞬息之間發(fā)生的,當韓小錚明白過來時,藍心兒已中了劍,而敵人亦一聲慘叫,雙手掩面!

韓小錚悲憤交加,沒有再想如何設法奪回自己的劍,在間不容發(fā)之際飛踢二十七腿!

對方著實兇悍,如此重傷之下,聽得有襲擊之人,竟仍瘋狂抵擋!

但他畢竟已是雙目成盲,如何抵擋得了韓小錚暴怒之下的二十七腿?

只聽清脆的骨折之聲不絕于耳,待到韓小錚身形停下時,那人已被踢斷了十幾處骨頭,連雙膝也已粉碎,再也站立不穩(wěn),“卟通”一聲跪了下來!

韓小錚最后飛出一腳,這一腳正中他自己的刀劍柄。那把劍的劍尖此時正對著那人的心口,受此一踢,便直插而入,沒至大半!

韓小錚顧不得去看他是否死絕,立即扶起已倒于地上的藍心兒。

藍心兒吃力地睜開雙眼,其實,此時她已無法看清韓小錚,但她能感覺到韓小錚正關切地看著她。

藍心兒輕輕地道:“我……我不行了……不……不能與……與你……一起離開……離開……離開這兒了,但……但……我仍是……仍是很開心……很開心。雖然……雖然你瞧……瞧不起我……”

韓小錚忙道:“不會的,我怎么會瞧不起你?我們……我們不是成親了嗎?”他的手用力地握著藍心兒漸漸變得冰涼的手,似乎要以此握住藍心兒的生命。

藍心兒艱難地笑了笑,吐出了一大口鮮血,鮮血透過了她的衣衫。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你……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好嗎?”

韓小錚用力地點了點頭。

藍心兒斷斷續(xù)續(xù)地道:“你……你一定要設法……活……活著出去……因為……因為活著才是……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但是我……我一點也不后悔……后悔放過一個……一個出去的機會……”

韓小錚只知默默地擁著她,擁著一個漸漸渙散的生命。

藍心兒續(xù)道:“有……有一件事我……我一直……直瞞著,本……本打算明天告訴……告訴你……現(xiàn)在,我改變了主意,我不愿再……再告訴你了?!?/p>

她輕輕地道:“抱……抱緊些,我……我……好冷!”最后一個字說出之后,她的身子向后一仰,表情便永遠地凝固了。

這是一張笑臉,似乎是沉浸于幸福之中,在她的笑容中,竟看不到一絲媚俗之氣,而是那么的圣純!清淡的目光為她覆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

有些人,活著時并沒有感到幸福,當他們的生命消散之時,才嘗到了幸福的滋味——這,是不是一種殘酷?

這種看似偶然的死亡,其實一定是一種必然,在神手要玩的一個充滿野心、陰謀與狂妄的游戲中,注定有許多無辜的生命會成為犧牲品。

換一句話說,如果每一個人都好好地活著,那么神手便會認為這是一次失敗的游戲。

韓小錚并沒有愛上藍心兒,他們之間并不存在相愛的基礎,但這不代表他不珍惜藍心兒的生命。

何況,在某種意義上說,藍心兒是代替他而死的。

攻擊沒有繼續(xù),但韓小錚知道這并非神手突然起了善心,而是因為他認為這種游戲已達到了預期的效果,他已很滿意了。以死亡來換救另外之人的死亡,這事看起來似乎毫無意義,但也正是這一點,更顯露了神手的殘酷與冷血!

對于他來說,只要需要,任何人的死,都是不足惜的。

雖然韓小錚不明白藍心兒說本打算告訴他卻又改變主意不再告訴他的事指的究竟是什么,但他也不會埋怨藍心兒的這種隱瞞,因為他覺得任何活著的人,都無法對死人茍求什么。如果一個人連死了的人都不肯原諒,那么此人的血一定已冰結。

韓小錚在黑暗中默默站立了好長一段時間,他要讓自己好好地靜下來,靜下來之后再去想一些東西。

他相信此時一定有人在暗暗注視著他。藍心兒叮囑他一定要活著離開此地,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但如果不能將某些事情辦好,即使有人要趕他走,他也是不會走的。

△△△ △△△ △△△

第三次出現(xiàn)在大廳上時,已只剩下五個人。

韓小錚、左之涯、慕容小容、尹飛揚、夏雨!

尹飛揚,年紀十九歲,十七歲便因力挫武當無嗔道長而成為少年一代中名聲赫然者,他的“塵微刀法”據(jù)說源自苗疆,以詭異的多變見長,雖未及雙十之年,但已可躋身十大刀客之列。

夏雨,女,武功繁雜,似乎通曉的武功不在十數(shù)家以下,江湖人稱“千心嬌娃”,工于心計,且對江湖之事了若指掌,曾與武林老叟“不倒仙”煮酒論武,歷時三天三夜,最后秋色平分,成為江湖美談。

當原來的數(shù)十少年只剩下他們五個時,他們已不得不去注意,乃至了解其他人了。

神手今天的衣著似乎與以前兩次有些不一樣了,他不再穿那些華麗而寬大的錦袍,而換成了干脆利索的服飾。

他的腰間也已多出了一把刀。刀鞘極其華麗,上面至少鑲了二十多枚珠寶,刀柄上則是白色的象牙相鑲,這把刀與握刀的手極為相配。神手的手修飾得很好,修長、干凈,每一個指甲都剪得很整齊。

這天生就是一雙握刀的好手,刀在這雙手中,將會很穩(wěn)很穩(wěn),而在它沒有握刀時,它又顯得那么優(yōu)雅、高貴。

神手似乎很愉快,他的氣色很好。

他是為別人的死亡而高興嗎?

神手以富有磁性的聲音道:“你們應該驕傲與自豪,因為你們活著,你們是優(yōu)秀者?!?/p>

左之涯突然道:“莫非平凡的不優(yōu)秀的人就必須死?”

韓小錚沒有想到左之涯在長久的保持沉默狀況下,今天會突出此言。

神手平靜地道:“我給你們的機會是均等,能不能把握住是你們自己的事。如果他們能將我所給予的武功全部學會,那么他們根本就不會死!”

韓小錚道:“可你莫忘了若不是你,他們根本不必經(jīng)歷如此殘酷地拼搏!”

神手冷冷地道:“我從來就沒有認為我是一個高尚的人,所以你對我的指責根本不會起作用。在我的思維中,只有可行與不可行的區(qū)別。沒有對與錯的區(qū)別!而且,我也奇怪為什么你還活著,按理你早在十天之前便死了!”

韓小錚哈哈笑道:“我會活到你死亡之后的!”

神手神色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我不會出手殺你,雖然只要我一出手,你根本沒有生存的機會。在你的身上,已注入了我的心血,我必須撈回我的本錢之后再讓你消亡!”

韓小錚冷聲道:“你以為能把持別人的生命嗎?”

“不錯!”

“如果我已經(jīng)活膩了呢?”

“不,你不會輕易自尋死路的,如果要作如此選擇的話,在這之前,你就可以做到了?!?/p>

頓了一頓,神手突然詭秘一笑,接著又道:“不殺了我,你甘心就這么死去嗎?”

誰也沒有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

夏雨忽然道:“如果我們五個人聯(lián)手,你自信能贏得我們嗎?”

神手很干脆地道:“贏不了!”頓了一頓,他方道:“可是我所指的聯(lián)手是真正的聯(lián)手,而不是貌合神離,你能保證現(xiàn)在你們五人能真正走到一起嗎?”

不能!韓小錚心想:“也許我與慕容姑娘能,左之涯大概也能如此,可其他二位就沒有把握了,尤其是那個握刀的少年。”

不知為何,他看到尹飛揚時,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尹飛揚忽然道:“不錯!至少我就不會與他們聯(lián)手!”

神手“哦”了一聲,不動聲色地道:“為什么?難道你不恨我嗎?”

尹飛揚的身子挺得很直:“恨,不過我對你的感激已超過了恨。因為在這二十天內(nèi)我已學到過去要花十年時間才能學到的功夫!”

神手滿意地道:“很好!雖然你所說的未必全是真心話,但我相信也未必全是假話。死去的人與你們無牽無掛,無親無故,你們又何必為他們做無謂的犧牲?”

他的眼中突然布滿了殺氣:“別忘了你們的武功我是了若指掌,包括原有的以及現(xiàn)在的武功。所以如果你們要反抗,已注定先失了五成勝利的機會。又因為無法真正的同心協(xié)力而失去三成機會。所以,若有一戰(zhàn),我們之間勝利的機會是八對二!你們愿意作如此賭注嗎?”

韓小錚對賭博是再熟悉不過了,當下不由心道:“八對二,勝算太小,此時下注,的確要先冷靜,不如看看他后面還有什么伎倆再作打算不遲?!?/p>

神手緩緩地接著道:“在這二十天中,我們的人也沒有閑著。你!”他指著慕容小容:“你是慕容世家的人對不對?你的輕功雖然不俗,但劍法卻是一般,能夠活到現(xiàn)在,全是因為你的男人左之涯的功勞?!?/p>

左之涯神色平靜,似乎神手說的人并不是他。

神手繼續(xù)道:“左之涯乃左長笑之子,而左長笑的真正身分卻不是一個豪門之主,而是神秘幫派的堂主,不過現(xiàn)在他已失蹤了?!?/p>

左之涯的神色劇變!成了蒼白如紙之色!神手掃了他一眼,更得意地道:“其實你在這次成親之前已成了親,只不過那女人與你只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而你真正喜歡的,既不是現(xiàn)在的慕容小容——喔,不對!應該說是左夫人,也不是從前的妻子,而是‘春風得意樓’的段如煙!”

左之涯的身子已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的眼神極為復雜。慕容小容則在他身側默默地看著他,眼中有憐愛之意。她的手用力地握著左之涯的手,希望這樣能給以他力量。

神手接著道:“其實以你的武功,當時我派出去的人根本不可能困得住你,你甘愿來此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探尋段如煙的死因!”

這一次,連韓小錚都吃驚不小,因為他認為這世上知道段如煙不是自盡而是他殺的人并不很多,除了他與左之涯之外,只有兇手、葉刺以及阿蕓,也許還要加上救過韓小錚幾次的黑衣人。

那么,神手是從哪一個途徑得知這一點的呢?只有三個可能:阿蕓、兇手、黑衣人。

當然,還有一個潛在的可能便是:神手便是兇手或兇手背后的指使者!

△△△ △△△ △△△

說到這兒,神手的面部突然有了一詭秘的笑容:“將來,我一定能將真相查明告訴你,而且我相信你對我所查到的結果一定很滿意。”

左之涯的臉色反而漸漸地恢復了平靜,但他的眼中情感卻是極其的復雜——誰也讀不懂!

神手轉(zhuǎn)過身來,望著韓小錚道:“本來我以為你會是所有人中身世最復雜最神秘的人,想不到我錯了。你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也正因為這樣,反而更引起我的興趣。一個如此普通的人,為何竟也能活到現(xiàn)在?所以,我覺得也許我的判斷錯了,你的不同尋常之處被你深深地埋藏起來?!?/p>

他又轉(zhuǎn)向夏雨:“夏姑娘在江湖中的名氣可是不小,所以我想不了解你也不行。你自詡對江湖中事了若指掌,所以當你遇到了讓你不解之事,你便要設法探個究竟了?!?/p>

而被人逼著做新娘,豈非就是一件蹊蹺之事?夏雨定是為此而來的。

最后,神手的目光停留在尹飛揚的身上:“你的性格便如你的名字一樣,你是一個不服輸?shù)娜?,而一個人要想永遠不輸永遠高高在上飛揚跋扈,便只能不斷地學習武功。你進來的原因是想教訓一下竟敢與你為難的人,當你發(fā)現(xiàn)你教訓不了你想教訓的人時,你便決定利用這個機會多學武功心法?!?/p>

他頓了頓,方接著道:“所以,也許你沒有答應與他們聯(lián)手對付我,只不過是因為你想學成足夠高的武功后,再獨自一人來教訓我。你的自負使你認為他們不配與你聯(lián)手,但我要告訴你,在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比你優(yōu)秀!”

看得出尹飛揚在竭力保持自己臉部表情的平靜,但這一點并不容易做到,他顯然已有些惱羞成怒了。

神手悠悠地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鋒芒太露!如果我用同樣的話說左之涯,他的神色一定不會改變;如果我對韓小錚說這樣的話,他會在心中罵我放屁。”

韓小錚暗道:“你倒有自知之明?!蓖瑫r也暗自驚詫于神手的洞察能力。

神手對他們五人的底細已頗為清楚,而他們對神手幾乎是一無所知——這實在是有些危險!

神手續(xù)道:“我說了這么多話,你們未必會往心里聽,所以我仍是留不住你們,即使強行留下了,那么意義也就不大了。如此一來,你們豈不反而成了我們的累贅?而事實上我們付出這么多代價,自然是希望能從你們身上取得回報的?!?/p>

韓小錚心道:“此人說話倒是坦露直率得很,再見不得人的事,他都能順口說出來,即使是評價自己,也是直言不諱,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名聲,真是一個怪人?!?/p>

只聽得神手道:“但我相信我有辦法讓你們死心塌地自愿留下。你們?nèi)绻杏職獾脑?,便單獨與我一談,如何?”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他有什么巫術,竟可以改變別人的想法不成?

神手望著左之涯道:“你愿不愿聽到與段如煙有關的事?”

左之涯眼中精光一閃,注視著神手。

良久,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所以,他便第一個與神手一起走進了一間密室中。韓小錚想叫住他,對他說小心有陰謀,但最后他改變了主意,因為他突然明白他能想到的事,左之涯也一定能想到。左之涯想到這一點卻仍隨神手而去,只不過是因為他可以為段如煙之事去做一切事情!

包括,去死!

而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了,他還會再畏懼什么陰謀嗎?韓小錚忐忑地等待著。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種不安的感覺,他突然想到如果左之涯遇難了,那么剩下的四個人的力量就更無法與神手相抗衡了。

何況,這其中還有一個尹飛揚已聲明放棄這種打算了。

良久,左之涯出來了,他顯然經(jīng)歷了一件讓他極為激動的事,否則不會在出來之后還是有些恍惚。

韓小錚暗暗奇怪,不知神手對左之涯施了什么魔法。

接下來,是尹飛揚。尹飛揚當然不會拒絕。神手說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比他優(yōu)秀,那么他就更不愿在這一點上示弱!

待他出來之時,已是神采飛揚,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好處。接著,剩下之人均被一一帶進密室。

而夏雨進而復出時,卻是沉思不語,若有所惑,若有所得。

輪到韓小錚了。

韓小錚心道:“罷罷罷,怎么這些家伙膽子都如此之大,我若死賴著不去,也太失面子了?!?/p>

當下便理理思緒,隨之而入。

密室很小,大約只有八尺見方,里邊的光線也極暗,雖是白天,卻也須得點上燭光。

神手站在燭光前,他的影子因此而顯得格外地大,幾乎已將整個密室的四面墻全占據(jù)了。他的身形略略一晃,整間密室的光與影都為之一變。這讓人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他是這間屋子主宰的感覺。

神手的聲音在這樣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有些怪異,只聽得他道:“我要讓你看一件東西?!?/p>

韓小錚心想:“不知他又要弄出什么玄虛?”

神手取出一只小小的盒子,遞給韓小錚,道:“你自己看吧?!?/p>

韓小錚滿腹狐疑的接過盒子,心中不由自主地有了忐忑之感。他強自定了定神,方找到啟盒之處,小心翼翼地打開了。

只看了一眼,他便呆住了!

盒子里赫然是一只木制鐲子!而且便是阿蕓手上戴的那只!雖然室內(nèi)光線昏暗,但韓小錚卻仍是能斷定這一點!

在那一瞬間,他的思緒飛離了他的身軀,使他的腦際出現(xiàn)了一種短暫的空白!

終于,他從這種空洞中掙脫出來,霍然轉(zhuǎn)身,冷冷地道:“她在什么地方?”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冰涼的殺機。他已決定如果神手不能有合適的回答的話,他便要向神手出手了。為了阿蕓,為了藍心兒,也為了他自己!

神手平靜地道:“如果你想見她,現(xiàn)在便可以見到她?!?/p>

韓小錚呆住了!無論如何他也沒有想到神手會如此回答!

在那一瞬間,韓小錚轉(zhuǎn)念無數(shù)!他向神手逼近兩步:“如果阿蕓有什么三長兩短,我與你之間將必有一個倒下!”

神手似乎并未感覺到韓小錚的憤怒,他的神色仍是靜如止水:“在沒有見到阿蕓之前,你是不會如此做的?!?/p>

韓小錚無言,因為神手說得沒錯。

神手道:“你應該能發(fā)現(xiàn)我對她不會做出什么不利之事,否則,我就不會將此事透露出來?!?/p>

韓小錚道:“即使你隱瞞了什么,終究有一日我也將要將它查個水落石出!”但他的語氣已緩和了一些。

神手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韓小錚沒有答話。

神手道:“我就是當今的六王爺!”

韓小錚愕住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神手竟是六王爺!他想到了慕容小容曾說過的話。

韓小錚冷聲道:“莫非仗著你是六王爺,便可以視人命如草芥了嗎?何況,空口無憑,我又如何信得過你?”

他心中在想:“如果他真的是六王爺,那么按慕容小容的說法,他應該與阿蕓有聯(lián)系。”

神手從腰中摸出一塊玉牌,置于掌中,道:“看看這個便知?!?/p>

韓小錚自幼便處于方野之中,哪識得如此之物?他心想大概這便是他們王候爵爺之類人物身上所佩之物吧?既然他敢給我看,想必一定是真的,于是他便點了點頭,道:

“是又如何?王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何況你只是王爺?數(shù)百條人命莫非就白死不成?盡管官府治不了你這樣的惡人,但我們武林中人卻是不信這個邪!”

神手拍掌道:“不錯,不錯,殺人償命,是再合理不過了。不過,如果有一個人讓我殺這些人,我就不用為誰而償命了。”

“誰?”

“當今皇上!”

韓小錚吃驚地道:“你說當今皇上讓你殺這么多人?”

“不是‘這么多’,而是四百二十一個?!?/p>

韓小錚咬牙道:“即使你說的是真話,那么當今皇上也是一個昏君!如此陷百姓于水火之中的昏君,也是該殺!”

“大膽!”神手大吼道:“竟敢以下犯上!罪該萬死!”他的語氣又放緩了一些:

“你們這些江湖中人只知一味爭勇斗狠,根本不懂謀略,根本不知殺人有時是為了救人!”

“救人?說得好聽!殺人便是作惡,何況你們所殺的人全是無辜百姓!”

“錯!這四百余人中,有二十幾個本就是魚肉鄉(xiāng)鄰,欺民霸市之人,他們的死,是死有余辜,還有四十多人是可殺可不殺之人!”

“即使如此,即仍有三百余生靈慘遭涂炭!”

“可是以此為代價換來的可能十倍、百倍的人的生命!”

韓小錚冷笑道:“夸夸其談,誰人不會?我倒想說,如果殺了你,便可以讓十倍,百倍的人生存下來!”

“不,即使我死了,仍會有其他人來完成這件事的?!?/p>

“如此說來,你倒是一副俠義心腸不成?莫非你們?yōu)E殺他人,全是為國為民?”

神手道:“同時也是為我們自己!因為我們現(xiàn)在把持著最高權力,如果有人陰謀改變這種局面,首先受到損傷的就是皇室!”

“為了你們的生存,就可以奪去別人生存的權利嗎?”韓小錚質(zhì)問道。

“有時候許多事情是不得已而為之,這便如奕棋時用的一招丟卒保車類似。為了最高利益,就務必會有一部分的犧牲。也許,你將我所準備說的話聽完,你會改變你的看法的?!?/p>

“不可能!”

神手冷笑道:“你必須聽!因為這事與你亦有關系!與阿蕓、左之涯都有關系!”

韓小錚大口地喘著氣,他覺得一切太不可思議了,一個殺人狂居然想要為自己找到藉口,而更不可思議的是韓小錚不得不去聽!

神手道:“在江湖中,存在著一個神秘的幫派,它叫無涯教,它的真正實力,其實已在少林、武當這樣的六大門派及其他門派之上,只不過無涯教一向甘于沉默,所以它的名氣,遠不如后者響,甚至可以說是知者甚少……”

韓小錚暗道:“又是無涯教!不過他所說的,與木叔叔所講的倒是一般無二?!?/p>

神手繼續(xù)道:“二十多年前,無涯教教主準備將他的位置傳給他的兩個徒弟中的一個。于是,在這兩徒弟之間,展開了一場競爭,最后,師弟宋米向他們的師父建議,以從武林幾大門派中奪取武功秘笈及其他寶物多少為分出高低的依據(jù),他很快便得到了無涯教教主的認可,師兄墨羽便也不再反對。”

韓小錚心道:“此人所言與木叔叔所言八九不離十,只是木叔叔說此方法是教主提出的,而他卻說是由師弟宋米提議的,不知孰真孰假?!?/p>

神手道:“其實此時墨羽便已中了宋米的圈套?!?/p>

“圈套?”

韓小錚忍不住吃驚地插了一句,因為葉刺在說起此事時,并未提到其中有什么圈套。

是神手在胡編濫造,還是葉刺未知實情?

神手道:“不錯。宋米此人野心極大,他絕對不愿意在繼承教主職位這一件事上輸給墨羽,因為這是他實現(xiàn)更大野心的基礎,所以,他利用這個機會,不但要奪到教主的職位,還要消除后患,使自己的位置穩(wěn)如磐石!”

“而論武功、智力等等,他的師兄墨羽都不在他之下,所以如果是憑真材實學競爭,取勝的可能是他,也可能是墨羽?!?/p>

“為了做到萬無一失,宋米便使出了一條毒計,他偷偷地把墨羽將去少林寺藏經(jīng)閣取‘洗髓經(jīng)’的消息透露給少林。所以,當墨羽向少林寺藏經(jīng)閣出手時,才會被護經(jīng)四大長老圍攻!墨羽雖然武功超凡入圣,但同時與少林輩份最高的四位高僧過招,他仍是無法抵擋,最后被震斷心脈,廢了武功,扔下少室山?!?/p>

韓小錚一時不知是聽他的還是聽葉刺的,雖然他們所敘述的結果是一樣的,但過程卻不相徑庭!

神手接著道:“本來宋米以為少林寺會要了墨羽的命,沒想到少林高僧以慈悲為懷,竟饒過墨羽一命。這對宋米來說,成了一塊不大不小的心病?!?/p>

頓了一頓,神手續(xù)道:“幸好此事他做得隱秘,所以無涯教教主與墨羽兩人均未發(fā)現(xiàn)他在當中做了手腳,最后宋米理所當然地成了新任教主。”

“但宋米是不會如此輕易便收手的。在為爭奪教主位置中,無涯教最重要的三個堂主中一個堂主支持宋米,一個支持墨羽,而另外一個則保持了中位?!?/p>

韓小錚心道:“你終于提到木叔叔他們這些人的事了?!?/p>

只聽得神手道:“宋米城府極深,所以登位之后,并未立即著手打擊異己,而是伺機而動。待到他認為時機成熟的時候,他便讓自己最親信的無風堂堂主呂一海與‘忘憂宮’的人相勾結,一同進攻無飄堂堂主葉刺及其屬下。本來此役可以一舉成功,將昔日支持墨羽的力量消滅,沒想到這時突然有一個神秘人物出現(xiàn),武功奇高,幫助葉刺挫敗了宋米的這個陰謀?!?/p>

韓小錚暗暗驚訝于神手對這件事的了解。

神手接道:“呂一海失敗后,立即逃遁。宋米為掩人耳目,便將呂一海列為叛逆者,同時責令葉刺將之擒回。沒想到葉刺此人極為出色,竟真的將逃遁在外的呂一海抓了回來,并關押于地牢之中,準備第二天處死。沒想到便在當天晚上,呂一海竟從地牢中再次逃遁而出!”

韓小錚雖然早已聽說過此事,但他相信神手的說法一定與葉刺有所不同,當下不由屏息靜氣以待下文。

神手道:“呂一海逃遁之后,宋米便以此為理由,將無涯教中另一名出色的堂主伏仰除職,因為呂一海被押的那天晚上是伏仰值班。而事實上,此事的操縱者是宋米本人!是他自己借機將呂一海放走的。如此一來,可謂一箭雙雕,既救了呂一海,又除去了另一個心腹之患!”

韓小錚再次震驚了,可他明白神手的這種說法從邏輯上看是成立的,除了當夜值守的伏仰之外,宋米是最有機會救出呂一海的人!

“伏仰雖被除職成了一名普通教眾,但潛在的危險還是有的,而葉刺則更是如此,所以宋米決心不會就此罷休。這一次,他用了一個離間計。”

“離間計?”韓小錚若有所悟。

“不錯!伏仰相貌平平,但他的妻子卻是國色天香,而且武功極高,這種不正常的婚緣后面便有一個不正常的理由:伏仰之妻是宋米安插于伏仰身邊之人!當年他本欲以此籠絡伏仰,讓伏仰支持他,但伏仰卻保持了中立,而保持中立還是看在宋米為他找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份上。所以,宋米認定伏仰極不好把握,欲除之而后快?!?/p>

“若是直接出手,雖然也能成功,但他不能保證不露出一點蛛絲螞跡。所以,他便讓伏仰之妻以色加上春藥引誘了葉刺,并安排好讓伏仰正好可以看到這一幕!”

“按宋米的本來設想,他認為葉刺與伏仰會為此反目成仇,從而斗個兩敗俱傷??伤麉s算漏了人性的改變,他萬沒想到伏仰之妻突然在關鍵時刻改變了主意,說出了自己使用了春藥之內(nèi)幕,所以后來事情的發(fā)展便與宋米設想的有些不同。葉刺與伏仰雙雙離開了無涯教,隱名埋姓,以忘掉過去的經(jīng)歷。”

“如此一來,無涯教三個最出色的堂主都流落在外,惟一不同的是呂一海暗中受著宋米的支持。呂一海借宋米的幫助,不但成功地隱藏起來,而且成了一個地方富紳,而他便以此為掩護,尋找伏仰及葉刺。”

神手對此事知道得這么清楚,讓韓小錚越來越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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