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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身陷絕谷
作者:龍人   |  字?jǐn)?shù):11445  |  更新時間:2004-11-07 18:56:13  |  分類:

武俠小說

便在此時,有一聲呻吟聲響起!

呻吟聲很輕微,但在如此夜深人靜之時響起,在歐陽之乎聽來,不亞于一聲驚雷暴鳴。

但接著又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歐陽之乎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靜靜地等待著,他希望呻吟聲是真的,惟有如此,他才有可能追查此事的線索。

終于,呻吟聲再次響起。

呻吟聲剛起,歐陽之乎便立刻彈身而起,掠空而過,疾射向那呻吟聲響起之處。

這是路邊的一堆荊棘叢,呻吟聲正是從那里邊傳來的。

但歐陽之乎卻一時找不到那個呻吟之人,因為荊棘叢太過茂密,而且現(xiàn)在又是深夜。

歐陽之乎大急,便輕輕地喚了一聲:“小六林子……”

似乎有人“嗯”了一聲。

歐陽之乎心中一喜,找了一根細(xì)長的荊棘,用力搖晃,道:“看到這根晃著的樹枝嗎?如果你還能動的話,便向這兒爬來,我在這兒等著你?!蹦乔G棘被他搖得‘嘩嘩’亂響。

靜了一會兒,荊棘絲中有“絲絲絲絲”的人體爬動的聲響,大約是蠕動時與地面上的枯葉磨擦而發(fā)出的。

歐陽之乎有點著急地等待著,他心道:“看她行動都已如此艱難,定是傷得不輕了?!比绱艘幌耄切幕?。

其實小六林子與他無親無故,而且?guī)状纬鲅詰蛩K耆梢苑餍涠?。但歐陽之乎一生都是生活在“水火雙邪”那樣兩個性格刁鉆古怪的老頭子之中,日子久了,總覺得有點單調(diào)沉悶,而小六林子是他初出山中接觸的第一個人,而且是個挺可愛的女孩子。于是,在他的潛意識中,就已把小六林子當(dāng)作可親近的人了。

終于,那“絲絲”之聲已挨近歐陽之乎了。

歐陽之乎大喜,他忙將手伸出,道:“看見我的手了嗎?若是看見,便將你的手伸出來抓住它,我便可將你拉出來?!闭f罷,他把手伸進(jìn)荊棘叢中搖晃著。

少頃,一只溫軟滑膩的手伸向歐陽之乎,歐陽之乎一喜,忙將那只手握住,正準(zhǔn)備將她拉出來時,倏地,那只手疾然一翻!歐陽之乎突覺自己掌心“勞營”穴一痛,似是被巨蟻咬了一口,然后一麻,他的人向后倒仰下去了。

他只來得及想:“怎會如此?”思緒便斷了,變得一無所知。

這時,從那荊棘叢中傳來一聲得意的笑聲,一聲刀劍出鞘之聲響過后,那叢荊棘便四散飛射開來。

從那里邊站起來一個人,一個女人。這女人也很美,但根本就不是小六林子!小六林子美得讓人覺得親切,而這個人美得讓人驚心動魄,她能讓一些男人心跳加劇,讓另一些男人躁動不安!

她俯下身來,借著月光,查看倒在地上的歐陽之乎,當(dāng)她隱約地辯認(rèn)歐陽之乎的臉時,內(nèi)心竟不可抑止地一陣狂跳,雙頰不知不覺已是一片熱潮涌上。

歐陽之乎的臉太有男人的陽剛之氣了,盡管雙眼緊閉著,卻仍是英氣逼人。他的鼻梁高挺隆直,唇角略略內(nèi)收,便有了一種倔傲的野氣,更吸引人的是他的下巴,很……很性感,上面有短短的鐵青的胡茬子。

那女人忍不住伸出她那雙纖弱的小手,靠近歐陽之乎的臉,然后用食指輕輕地觸碰歐陽之乎那梭角分明的雙唇。

一陣溫?zé)醾鱽?,她頓時全身如電一般一陣酥軟,忍不住“呀”地嬌叫一聲,似乎是被那雙唇燙著了。

驚叫聲把她自己嚇了一跳,她站起身來,四處望望。

四周當(dāng)然沒人!

她這才放下心來。

接著,她從懷中掏出個瓶子來,打開,倒出二粒圓圓的藥丸來,想了想,一咬牙,將歐陽之乎的上身扶起,把那兩粒藥丸放入歐陽之乎的口中,然后取下身上帶著的一個水囊,將水倒入歐陽之乎的口中。

接著,她便又是捶背,又是揉胸,歐陽之乎被她折騰了半天,喉頭才 “咕?!钡匾宦曂滔履嵌K幫?。

因為觸碰了歐陽之乎那堅實寬廣的胸膛,她的臉更紅,更熱了,但在這黑夜里,倒也掩飾了一切。

歐陽之乎咽下那兩粒藥丹之后,她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接著便從一只小荷包中取出一枚銀針來,那銀針竟有四寸長。

然后,她認(rèn)準(zhǔn)了歐陽之乎的“人迎”穴,一針扎下,竟將針沒入一大半!

接著是“水突”穴、“氣舍”穴、“云門”穴……最后,那針扎入歐陽之乎的“浮中穴”一捻,拔出!

那女子動作很快,認(rèn)穴、扎針、拔針,動作一氣呵成,似乎她已將此練得極為熟絡(luò)。

等針從歐陽之乎的“浮中穴”上拔起時,她已出一身細(xì)汗,有點嬌喘微微了。

她便在歐陽之乎身邊坐下,慢慢地等待著。

一刻鐘之后,歐陽之乎的身子輕輕顫動了一下,然后,他便輕輕地咳了一聲。

聽到這一咳聲,本是靜靜地凝視著他的女人趕緊轉(zhuǎn)過臉去,再看她臉色,已是一臉冷漠如霜了。

歐陽之乎翻身坐了起來,竟是面無表情!

他現(xiàn)在的樣子,便與那白衣人的神情極為相似:空洞、漠然,臉上的五官呆板,雙目更是滯訥無神!他坐在那兒,雙目前視,誰也不知他在望著什么。也許,他什么也沒有看。

那女子右手掏出一個小巧的哨子來,哨子似乎是用樺樹皮制成。她把這小巧的哨子放進(jìn)口中,然后用力一吹,一聲尖銳而懾人心魄的聲音便破空而出。

歐陽之乎本是空洞而毫無目的地望著遠(yuǎn)方的雙睛,一下子便有了焦點,他立即轉(zhuǎn)過身來,緊緊地望著這個吹哨子的女人。

女人溫柔地道:“從此我便是你的主人?!?/p>

歐陽之乎僵硬地道:“從此你便是我的主人?!?/p>

女人道:“你的心中只有誓死捍衛(wèi),無限忠誠?!?/p>

歐陽之乎道:“我只有誓死捍衛(wèi),無限忠誠?!?/p>

女人又道:“你自己摑自己一巴掌吧?!?/p>

她的話語剛落,已聽見“啪”的一聲,歐陽之乎已狠狠地?fù)澚俗约阂话驼啤?/p>

女人的臉色變了變,似乎有點后悔了。

她又將那小巧的哨子攏至嘴邊,用力一吹,這次,哨聲不再懾神奪魄,而是清麗悠遠(yuǎn),聲音在無邊的夜空中傳出很遠(yuǎn)很遠(yuǎn)。

少頃,遠(yuǎn)處也響起一聲清麗悠遠(yuǎn)的哨聲。

這個女人一喜,便站立那兒,默默沉待著,歐陽之乎也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

過了一會兒,又有哨聲響起,這時,離此地已是很近了。

這個女人清了清嗓子,喝道:“紅唇一號!”

那邊也響起一個女性的聲音:“香腮九號!”

片刻之后,已有一個纖美的身影在月色下閃現(xiàn),見了這個女子后,便一躬身道:“見過師姐!”

被稱為師姐之人“嗯”了一聲,問道:“今夜有何收獲?”

那女子道:“慚愧得很,只殺了一個調(diào)戲民女的浪蕩公子。后來曾見這邊有一個小巧玲瓏的身影飛身逃遁,我試圖攔截,卻沒有成功,反而幾乎為她所傷?!?/p>

師姐冷聲道:“那小丫頭武功倒是不弱?!?/p>

師妹看了看木立一旁的歐陽之乎,不由吃了一驚,羨慕地道:“師姐好身手,居然覓得如此良材!”

師姐淡淡地道:“倒是中看得很,卻不知是否中用?!?/p>

師妹道:“天已將亮,我們還是回去吧,那車珠寶應(yīng)該也快到了。今日收獲倒是不小。”

師姐點了點頭,對歐陽之乎道:“隨我們來,相距四丈?!?/p>

言罷,她與另一女子便自顧前行,歐陽之乎便與她們相距四丈,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

莫非,歐陽之乎的靈魂已被她們懾走?

兩位女子一路嘀嘀咕咕地說著話,左繞右拐,也不知走了多少路。

路越走越窄,越走越難走,到后來,幾乎已不成路了,只是草叢略為疏朗一點而已。

如此月夜,在這荒山野嶺之中,竟有兩個女子在邊走邊聊,身后四丈遠(yuǎn)處又有一個神情木然的人在機械地走著,若是被人撞了,定會嚇得靈魂出竅!

到后來,連這不算路的路也消失了,眼前出現(xiàn)一個兩三畝大的湖。

就從湖邊往湖對面看,可見兩條瀑布一左一右相對而下,在近湖底處匯為一體,轟然而墜。

透過瀑布激蕩起來的水霧,可以隱約看清有一個幽深的山谷,山谷口便是兩條瀑布瀉下之處。

看來,要進(jìn)入那個幽谷之中,惟有從這瀑布下瀉之處進(jìn)去了。因為幽谷里邊兩側(cè)的石崖至少有四五十丈高,而且陡峭如刀削。

兩個女子在湖邊站定,掏出那個小巧的哨子,一吹,清麗悠遠(yuǎn)的聲音便回蕩于湖面上了。

少頃,湖對面便有了水聲,然后,二艘快舟如箭疾射而來。

前面那艘船只有一個撐船的男人,后面那艘小船除了撐船的男人外,還有一個女人,也是個美人胚子,尤其是一彎秀眉,彎彎如月,勾魂奪魄。

只聽得船上女子道:“紅兒姐,辛苦了?!闭f罷,俏皮地一恭身。

被稱為紅兒姐的便是自稱“紅唇一號”的那位師姐,只聽得她道:“死丫頭,嘴巴倒甜得像抹了蜜,還不快將船攏過來?莫非要讓我在這賞一夜的美景不成?”

船上女子忙道:“柳兒豈敢?”

船終于靠在岸邊了,紅兒與那女子上了船,歐陽之乎卻木立于岸上。

紅兒見了,大聲道:“還不上船?”

歐陽之乎忙挪動步子,卻并不是走上船,而是在湖邊來回地走半個圈。

紅兒這才想起曾讓他離自己四丈遠(yuǎn),便道:“無須離那么遠(yuǎn)了,站在我一塊便行了?!?/p>

話音剛落,歐陽之乎已飄身上船,緊緊地靠著紅兒身側(cè)站定。

一股男兒的氣息立即向紅兒迎面而去,歐陽之乎的熱氣也飄向了紅兒。

紅兒粉面一紅,道:“離我一尺!坐下!”

歐陽之乎應(yīng)聲坐下。

柳兒笑道:“紅兒姐怎么紅臉了?”

紅兒也不言語,伸手在水中一撩,一捧水便飛向柳兒,將柳兒身上澆了個精濕,柳兒的薄衫登時緊貼于身,優(yōu)美的曲線玲瓏盡現(xiàn)!

紅兒故意嗔道:“看你還調(diào)皮不?”

柳兒不敢再鬧,卻兀自一個人在那兒笑得花枝亂顫。

紅兒不禁搖了搖頭,對撐船之人道:“起身回去?!?/p>

那撐船之人竟也如歐陽之乎一樣,一臉木然與呆板,聽了紅兒之言后,也不說話,便撐起船來。

待他抬頭時,便可見他長得鷹鼻鷂眼,臉上有一塊刀痕自左眉梢斜斜而下,位至右嘴邊。

此人竟是東海第一大幫“海云幫”幫主水惡浪!

若是江湖中人知道橫行東海數(shù)十年的“海云幫”幫主竟會在一個小小的湖泊上為人撐船,豈不讓人目瞪口呆?

水惡浪不愧是吃水飯長大的人,幫主當(dāng)?shù)貌诲e,船也撐得很好,那船在他操持之下,竟如利箭般掠過湖面,轉(zhuǎn)眼即到了瀑布瀉下之處。

只見水惡浪的長篙在一塊巨石上一點,那船便生生停住,然后水惡浪又一點,船便在湖面上劃出一條優(yōu)美的弧線,從那瀑布內(nèi)側(cè)一閃而過!

原來,瀑布瀉下之處看似洶涌異常,其實在它的后面,卻是平靜異常。

繞過了瀑布之后,里邊便變窄了,行了約摸半里路后,前面便沒了水路,一道三十幾丈高的山崖橫于船頭之前。

紅兒舉掌拍了三聲。

立刻,一陣“吱吱咯咯”的聲音響起,那崖頂竟放下來一塊五尺見方的吊籃,吊籃用碗口粗的繩子吊著。

眾人上去之后,那吊籃又慢慢上升了,聽那“吱吱咯咯”之聲,顯然是用絞車在絞的。

到了崖頂,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上面是一個頗為開闊的山谷,四周石壁聳立,山谷中有大大小小十幾幢房子,每個屋子里都亮著燈。

房子外面,也有燈光在移動,那是有人提著燈籠在走。提燈籠的人有男有女,女的都是清一色的美貌女子,而男人則盡是木然呆板之人。他們在這山谷中佩著刀劍走來走去,不言不語,目光空洞無物,樣子讓人覺得滑稽,又讓人感到恐怖。

但在歐陽之乎看來,卻是什么感覺也沒有,他只知形影不離地跟在紅兒后面。

紅兒將他帶到一間矮矮的房子里后,指著一張椅子對他道:“坐在這兒,我去去便回?!?/p>

等歐陽之乎坐在那兒時,紅兒便轉(zhuǎn)身出去了。

與歐陽之乎一樣坐在這小屋之中的還有另外二個男子,二個人都很年輕英俊,而且長得一模一樣,他們一個左腰上佩劍,一個右腰上佩劍。

或許,他們是雙生兄弟,合練一種劍法吧。

他們也是毫無表情地坐在那兒,雙眼一片空洞地看著前面。

前面只有一堵墻,一堵光禿禿的墻。

歐陽之乎與他們兩人便那么各自占據(jù)著一張椅子,靜靜地坐著。

過了好一會兒,紅兒才回來,她只對歐陽之乎說了一個字:“來!”

歐陽之乎便跟她去了,在左拐右彎了一陣子后,他們走進(jìn)一座圓形的屋子里。

屋子里有一張高高在上的椅子,椅子上端坐著一個人,蒙著面紗。

紅兒跪在地上道:“師父,紅兒已將此人帶來。”

椅子上的人一言不發(fā),靜靜注視著歐陽之乎。良久,才開口道:“不錯。明日先讓他去殺‘無面人’,試試身手?!甭曇羰且慌灾暋?/p>

紅兒恭聲道:“遵令?!闭獛W陽之乎離開,那蒙面女人又叫住了她,道:“此人或許將來可派上大用場,明日一戰(zhàn),你要留點神,別壞了一把好刀。”

紅兒道:“紅兒知道了?!边@才帶歐陽之乎離開。

回到那間小屋時,那兩個雙生兄弟已不在了。

紅兒端來飯菜,讓歐陽之乎吃,而她則在一側(cè)看著他,看著看著,不知為何,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歐陽之乎卻只顧一口一口地扒他的飯。

然后,他便在紅兒的指令下,躺在床上睡了。

到了第二日正午,歐陽之乎被那二個雙生兄弟的腳步聲驚醒了,那兩個人進(jìn)來時,全身都是血跡,使左手劍的人右臂被刺了一個深深的洞;使右手劍的人倒未受傷,但他身上的血跡更多,顯然是對手的血濺在他身上。

歐陽之乎漠然地望了他們一眼。

便在此時,紅兒進(jìn)來了。她的手中端著一大碗燉肉,見歐陽之乎已醒了,便道:“起床,洗漱,吃肉?!?/p>

待歐陽之乎吃完那一大碗肉之后,紅兒拍了拍他的肩道:“好,現(xiàn)在可以去殺‘無面人’了?!?/p>

無面人,無門無派,無名無姓,不知何方人氏,一生浪蕩江湖,以殺人為職業(yè)。曾有一夜之間,追殺四名高手之記錄。嗜好:女色。

待晚上回來之時,歐陽之乎的身上已濺了幾滴血,而與他一起的紅兒手上,則提著一把描金扇,扇骨竟是精鋼鑄成。

此扇名為“無倫扇”,乃“無面人”成名兵器!

圓屋中的蒙面女子看著歐陽之乎身上那幾滴血,有點吃驚,半響,她才頷首道:“很好。”

紅兒便在一本薄上記下:“九月十三,刀四。殺‘無面人’,用十三招?!?/p>

看來,“刀四”便已成為歐陽之乎的代號了。

接下來的日子,歐陽之乎每天便是做三件事:吃、睡、殺人!

那本薄子上的記錄也在不斷增多。

“九月十四日,刀四。殺‘恨刀’,九招?!?/p>

“九月十五日,刀四。殺‘滄州六鬼’六人,共用十七招?!?/p>

“九月十六日,刀四。殺‘萬獸山莊’管家鐵無珠,用三十招。”

“九月十七日……”

“九月二十一日,休?!?/p>

今天,便是九月二十一日,歐陽之乎靜靜地坐在他的小屋子里。

那對孿生兄弟已死了,是于九月十五日死于‘萬獸山莊’管家鐵無珠手下的。

但這對于歐陽之乎來說,壓根兒沒有影響。今天紅兒沒帶他出去,他便呆在屋中。

他的表情已是更呆板木訥了,臉上的肌肉幾乎已全部僵硬了,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大桌子的菜,甚至還有酒。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

紅兒也坐在他面前,她是第一次陪著歐陽之乎用飯。

她的眼中第一次不那么冷酷無情了。甚至,有那么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紅兒舉起手中的杯子,對歐陽之乎道:“干!”

歐陽之乎面無表情,舉起杯來,與紅兒碰了一下,然后一飲而盡。

紅兒道:“你知道嗎?我?guī)煾笇δ愕谋憩F(xiàn)很滿意,她說只要你今夜替她殺了‘萬獸山莊’莊主豐靈星,她便可以放你出去了?!?/p>

歐陽之乎一字一頓地道:“放我出去?”

紅兒看了看他,嘆了一口氣,道:“可我又得到何時才能離開此地呢?殺了豐靈星,還有這星那星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了結(jié)??蓭煾笇ξ叶髦厝缟剑矣衷蹩蓷壦??也許,我這輩子便在這兒吧,誰又知道呢?”

她的眼圈竟紅了,仰頭喝下一大杯酒。

歐陽之乎一字一字地道:“誰……又……知……道……”

紅兒靜靜地注視著他,良久,又道:“今夜你要殺的人武功奇高,你對付得了嗎?”

歐陽之乎道:“對……付……得……了?”

紅兒其實是在自言自語,因為歐陽之乎除了重復(fù)她的話外,再也不會說別的了。

紅兒又嘆了一口氣,道:“今日便是你我共處的最后一天了,今夜你若勝了,你就會被我?guī)煾阜懦鲞@幽谷;若是敗了,那么你便……便是死了,從來沒有過例外?!?/p>

紅兒又自己給自己倒了一大杯酒,一飲而盡。

酒勁上來了,她的雙頰紅暈如霞,她美麗的眸子也因酒氣的浸潤變得水靈,更動人。

紅兒注視著歐陽之乎,幽幽地道:“可惜……可惜你我是以此種方式相遇,若非如此,你一定會喜歡我,對不對?”

她顯然有點醉了,便那么看著歐陽之乎傻傻地笑著。

歐陽之乎也看著她,嘴角牽動了一下,也許,他也想與紅兒一樣笑一下,只聽得他喃喃地道:“一定……會……喜歡?!?/p>

紅兒的雙頰更紅了,她有點顫抖地握著歐陽之乎的手,然后緊緊地貼在自己滾燙的臉上,她喃喃地道:“從來沒有人說過喜歡我……我每天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清一色的女人和沒有神智的男人,我……我好委屈!”

紅兒竟哭了,哭得那么傷心,在一個木木訥訥的歐陽之乎面前哭得不成樣子。

倏地,門外有腳步響起。

紅兒迅速擦干臉上的淚,抬起頭來。

她又成了那個冷漠不帶一絲感情的紅兒了。

進(jìn)來的人是柳兒。

柳兒愛笑,一進(jìn)來便笑道:“紅兒姐倒有雅興,竟也喝起酒來了?!?/p>

紅兒淡淡地道:“臨戰(zhàn)前有點緊張,喝點酒壓壓驚?!比缓笏e起杯子道:“你也來一點。”

柳兒道:“不必了,師父說今夜我留守山谷,另派香兒與你同去?!?/p>

紅兒道:“今夜一共去多少人?”

柳兒道:“劍三、劍九、刀四、刀七,還有鞭五。師父說今夜將以刀四為主,由他對付豐靈星。而且?guī)煾高€特意叮囑要讓刀四蒙面后再去,卻不知是什么原因?”

紅兒淡淡地道:“也許師父認(rèn)為刀四取勝的機會比較大,而她老人家已說過只要刀四殺了豐靈星,她就可以放過刀四,師父讓他蒙面而去,便是不想讓他恢復(fù)理智重入江湖后,被人認(rèn)出而追殺他?!?/p>

柳兒笑道:“還是紅兒姐懂得師父的心思?!?/p>

這時門外有一聲唿哨聲響起。

紅兒霍然起身,道:“師父催我們啟程了?!?/p>

柳兒也正色道:“祝師姐馬到成功?!?/p>

紅兒一點頭,對歐陽之乎道:“走吧。”

今日,乘船離開這個山谷的一共有七人,除歐陽之乎、紅兒外,還有四男一女。

圓屋中的蒙面女人今日也特地趕到山崖頂上目送他們,待七人消失在夜幕之中時,她才回過身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沉思片刻,她又側(cè)身對一旁的柳兒說了些什么,柳兒有些驚訝地望了望她,但仍是恭聲道:“遵命?!?/p>

然后,她又帶了兩個人離開山谷,消失于夜幕之中。

“萬獸山莊”此時正燈光通明。

莊主豐靈星正在焦躁不安地踱著步子。

自從九月十六日,“萬獸山莊”管家鐵無珠去收賬時被人所殺后,他便隱隱有不祥之感。

鐵無珠的武功他很清楚,天下能輕易勝他的人并不多。

何況鐵無珠行事一向小心謹(jǐn)慎,一生從未結(jié)下什么仇家,為何中途有人向他出手呢?第一次是一對孿生兄弟,被鐵無珠殺了,第二次則是一個陌生的年青人,據(jù)說鐵無珠在他的手下,未走過三十招!

他的心不由一陣緊縮,很顯然,這些人是沖他豐靈星來的。他們殺了鐵無珠,便是等于砍去了他的一只胳膊。

鐵無珠在他的“萬獸山莊”中已干了二十年的管家,他甚至比豐靈星自己還了解豐靈星,所以鐵無珠能隨時將豐靈星的漏洞補上。

失去了這樣的一位得力助手,誰都會不順心,豐靈星也不例外。

甚至,連將他自己的女兒小六林子送往她外祖父家之事交代下去后,他都有點不踏實,他在懷疑屬下能否辦妥。

如果鐵無珠在的話,這種事就不用豐靈星操心,鐵無珠定會辦得穩(wěn)穩(wěn)妥妥。

想到這兒,他的心更煩躁了。

突然,他的書房外面響起了一聲驚慌的呼聲:“爹!”

是小六林子的聲音!豐靈星大吃一驚,一步跨出門外。下午,豐靈星便讓莊子宋將小六林子送到其外祖父——“孤風(fēng)叟”長孫術(shù)那兒。因為他不愿小六林子有什么意外。

莊子宋辦事雖然不及鐵無珠那么得力,但還算是豐靈星放心得下之人。

而現(xiàn)在,小六林子的聲音竟然又在“萬獸山莊”響起!這怎不讓豐靈星失色?

豐靈星站在書房門口,從院子外面正跑進(jìn)來一個嬌小的身影,看那衣著、身勢,還有腰間的那把精致的刀,不是小六林子又是誰?

月光下,那嬌小的人影一見豐靈星,便悲呼一聲:“爹,莊叔叔……莊叔叔他……”那聲音又是悲傷又是恐懼,竟一時不能成語。

那嬌小的身影邊哭著邊驚慌失措地向豐靈星懷中撲來。

小六林子一向倍受豐靈星寵愛,如今不幸遇上可怕的事,自然會向豐靈星尋找關(guān)愛了。

豐靈星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憤怒。他慈聲道:“林子,莫怕,莫怕。”邊說邊張開他的雙臂。

小六林子嗚咽著。

倏地,豐靈星發(fā)現(xiàn)小六林子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他心中一驚,正欲開口,便見一道寒光閃起!

豐靈星大驚,身子便如驚鴻般平空而起,同時推出一道渾厚掌力。

待豐靈星身形落地時,他才感到腿部一陣劇痛,低頭一看,上面已是一片赤紅!

顯然,因為距離挨得太近,饒他應(yīng)變奇快,仍是被刺中了一刀。

豐靈星啞聲喝道:“你……”

那女子“咯咯”一陣大笑,笑得彎下了腰,聽那聲音,哪像小六林子?

豐靈星的心一陣收縮,他喝道:“你不是小六林子,你們把小六林子如何了?”

那女子的聲音又變成了小六林子的聲音:“誰說我不是小六林子?”然后又是一聲大笑,聲音變成另一個女子的聲音:“小六林子已經(jīng)死了。”

豐靈星的瞳孔收縮如針,他道:“沒想到你也會‘天音法’,而且易容術(shù)也頗為高明,連老夫也走眼了?!?/p>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你也不必自責(zé)了。我們對你們的‘萬獸山莊’觀察了三年之久,目的就是為了今日能取你之命。我們不但知道你女兒的長相、衣著,我還知道你愛吃大蒜,睡覺時愛蒙上被子,而且,你的左肋部有一條刀疤,對不對?”

豐靈星大驚,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捂在左肋上,那上面確實有一條刀疤,他覺得自己的對手太可怕了。自己對他們一無所知,而他們對自己卻似乎無所不知了。

豐靈星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問完之后,他便覺得這是白問了,人家怎么可能告訴你她自己是誰?

但那女子卻回答了,她笑道:“反正你已是將死之人,告訴你也無妨,我叫香兒,名字很不錯,對不對?”

豐靈星的心縮得更緊了,他從未聽說過這樣的名字,何況以她剛才的身法,也不是無能之輩,可江湖中并沒有此人的傳聞,一個連傳聞都沒有的人,怎么會與他之間有瓜葛呢?對,定是她后面還有什么人。

于是,他便問道:“你還是把你所有的人全部叫出來送死吧。”

香兒笑道:“好氣概,我便成全你了?!?/p>

言罷,她便拍了三下手掌。

院子里便多出了四個人。其實,那四人本就已在院子里,只是隱在陰影之中而已。

那四個人中,有一個是女人,美的勾魂奪魄,另外還有三個卻是男子,他們二個持刀,一個佩劍。奇怪的是三個男人全都是面無表情,雙眼一片空洞淡漠。

那個美得勾魂奪魄的女人道:“香兒,干得不錯?!?/p>

香兒笑道:“紅兒姐謬夸了??上覜]能一刀便扎進(jìn)他的心臟里?!?/p>

紅兒道:“無論如何,他都得死,只是遲早不同而已?!甭犓目跉?,似乎豐靈星已是網(wǎng)中之魚了。

豐靈星忽然感到奇怪,為何院子里有這么大的動靜,他的屬下都一個也沒來?

紅兒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她冷聲道:“別指望你那些窩囊的下屬了,他們已比你先上路。豈只他們?你的寶貝女兒,現(xiàn)在定也是在被我們另外三個人追殺著?!?/p>

一聽紅兒此言,豐靈星的額頭已有冷汗?jié)B出,他嘶聲道:“誰敢動林子一根指頭?”

“頭”字甫出,他的腰間寒光一閃,雙手上已多了一對蛾眉刺!

豐靈星一聲暴喝,身形已如電而閃,有如鬼魅般飄然掠向紅兒,手中蛾眉刺已幻成萬縷寒光,向紅兒綿綿而浩蕩地罩來。

紅兒身形紋絲不動,她身側(cè)的一個使刀之人,一個使劍的男人卻已同時出手,護在紅兒身前,那兩人一個是歐陽之乎,另一個是“劍三”。

一陣“叮當(dāng)”巨響之后,三個人影倏然分開。

豐靈星踉蹌著退了幾步,終于定下身形。

“劍三”的左臂已有一片殷紅。

歐陽之乎的神色未變,仍是那樣的淡漠、空洞。

紅兒大聲喝道:“殺了他!”

立刻,“劍三”和歐陽之乎的身形又起!

二人的一刀一劍縱橫交錯,如長空中兩條交織穿走的飛龍,空氣已被刀劍劃得獵獵作響!

豐靈星冷哼一聲,手中蛾眉刺一掄,化著萬點寒芒,如梅花點點,飄飄揚揚地向刀光劍影中傾灑過去!

紅兒驚呼道:“好一式‘落梅刺’!”

豐靈星一聽,不由心中一動,暗忖道:“沒想到她小小年紀(jì),竟也識得我的武功。普天之下除了我的師兄弟外,幾乎再無他人知道我這招式叫‘落梅刺’,她又是如何知道的?”思緒片刻,忽然,心中驚道:“莫非,竟是她?”

如此一想,便心中一凜,不由走了神,“劍三”的劍已奔襲向豐靈星的胸前,其勢疾若迅雷,令人魂驚魄寒,目眩神迷!

同時,歐陽之乎也已翩若驚鴻般疾撲而至,手中那柄樸素已極的刀竟蜿蜒蕩漾如水!

豐靈星見情勢危急,左手的蛾眉刺突然飛脫出手,向“劍三”閃電而出。

同時,他已提勁于左掌,一記澎湃浩瀚如海的內(nèi)家真力狂卷而出!

“劍三”怎么也沒想到豐靈星的蛾眉刺竟會當(dāng)作暗器使用!何況他已是無神智之人,與人相搏,自是缺乏隨機應(yīng)變的能力,一遇此變,反應(yīng)不及,蛾眉刺眼看便要扎入他的胸口!

但他的身子卻已在這一瞬間彈身躍起,用他的左腿去迎向豐靈星的蛾眉刺。

蛾眉刺深深地扎進(jìn)“劍三”的腿中。

同時,歐陽之乎與豐靈星對了一掌,兩人都覺得有點胸悶,氣血上涌。

但歐陽之乎的臉色仍是木然空洞,所以豐靈星無法看出他受了一掌后有什么反應(yīng)。

“劍三”以肉體摘下那一飛刺后,欲借此機會,再向豐靈星進(jìn)攻,此時,豐靈星便只有單刺迎戰(zhàn)了。

紅兒也已看出“劍三”的打算,不由暗道:“這倒不失為一種好方法?!?/p>

這種方法,也惟有他們這樣全無神經(jīng)之人,才能使用成功。

但緊接著,她便驚叫出聲了。

因為她突然發(fā)現(xiàn)那只蛾眉刺的末端還系有一根根極細(xì)的繩索,不知是何物制成,竟閃著烏亮之光。只是因為那繩索太細(xì),而且又是黑夜之中,才不易為人察覺。

當(dāng)她看到這根細(xì)繩時,便知不妙了,“劍三”的計劃極可能失??!

果然,當(dāng)“劍三”腿上扎著那根蛾眉刺,驟然攻向豐靈星時,便見豐靈星突然左掌一翻腕,向后用力一撤、抖!

騰飛于半空之中的“劍三”突然覺得左腿一陣鉆心的劇痛,左腿便如被一只什么巨手向下用力一拉,他的身子尚是懸空,哪受得了如此用力一拉?立刻身形一滯,向下直墜而下!

那本是凌厲至極攻向豐靈星的長劍,自然也失了準(zhǔn)頭,從豐靈星的胸前掃過。

歐陽之乎的刀此時恰好暴卷向豐靈星,眼看將及對方身體時,卻被“劍三”墜下的身子擋住了,豐靈星暴喝一聲,右手的蛾眉刺如毒蛇般閃向下墜的“劍三”,那蛾眉刺去勢極猛,劃空而過時,竟夾著“哧哧”的破空之聲。

同時,豐靈星又乘機向歐陽之乎踢出狂風(fēng)般一腿!

就在歐陽之乎的刀卷向豐靈星,卻被“劍三”擋住時,紅兒惟恐歐陽之乎神志不清,會出手傷了“劍三”,便大喝一聲:“小心!”

無論“劍三”,還是歐陽之乎,對紅兒的聲音都是極為敏感,聽她這么大聲一喝,他們二人都都是微微地一愣。

就這么短短的愣了那么一瞬間,豐靈星的蛾眉刺已深深地扎入“劍三”的下腹。

同時,歐陽之乎也已挨了豐靈星一腿,他只覺得下腹一陣奇痛,不由痛哼出聲!

而“劍三”被那蛾眉刺中后,已向后倒抑而去,鮮血同時狂噴而出。

豐靈星雙手握著蛾眉刺的兩根細(xì)索,同時用力一揚,一抖。

“劍三”的身子竟被抖得平飛而起。

豐靈星同時暴喝一聲,身子急旋而上,像一陣狂風(fēng)卷向“劍三”,然后一擰腰,人已倒翻過來,雙足已同時踢中“劍三”的胸口!

“劍三”便如紙鳶般向遠(yuǎn)處飄去,終于在十幾丈遠(yuǎn)近砰然落地。

此時,扎入“劍三”體內(nèi)的一對蛾眉刺已被豐靈星收回手中,上面的倒鉤上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紅兒不由暗道:“沒想到,剛一出手,毫無成績,竟還折了一個人?!?/p>

豐靈星雙刺一錯,冷笑道:“當(dāng)今天下,你們是第一批敢闖入‘萬獸山莊’撒野的人,除了留下命來,你們已別無選擇!”

紅兒似乎未聽見豐靈星的話,她只是對歐陽之乎道:“刀四,替我殺了這個老賊!”

方才歐陽之乎因挨了豐靈星一腿,正痛得臉部變了形,聽了紅兒的話后,他立即又變得挺立如初,似乎剛才挨了一腳的人并不是他。

豐靈星看得一陣心驚,暗道:“我豈不是在與一個不知生死,不畏傷疼之人相斗?”

歐陽之乎的樸素之刀已揚起!

只要紅兒一開口,他便會全力以赴!

現(xiàn)在,歐陽之乎已將圣火天尊的“斷河剪”的武功貫融入他的刀法中,他的刀勢有如云舞風(fēng)飄,縱橫來往,剛勁如削,柔勁如絲,劃出一片奇異的刀光勁網(wǎng)。

那片刀光幾乎是永無間息回環(huán)不絕地洶涌而出,其勢快捷而凌厲。

若非如此,又豈能稱“斷河?”

豐靈星雙足猛點,身子向后飄去,他已明白眼前這個人是被人控制了靈魂神志,所以他的武功必定是缺乏臨場變通。

于是,他便決定后退,他要在后退中尋找對方的破綻!

歐陽之乎每一招式的威力如此宏大,滔滔不絕地涌向豐靈星。

豐靈星不斷地后退。好幾次,眼看歐陽之乎的刀已將砍在他身上,都被他堪堪閃避過了,端的是生死存于一線之隔間。

終于,豐靈星看清了歐陽之乎的刀法。

歐陽之乎的刀法便像一團熊熊烈焰,若從正面進(jìn)攻,無論如何都會被刀鋒所傷。這便如無論從何處向一團火焰出手,都會被火焰灼傷一般,但這樣的刀法卻并不是毫無破綻,它的破綻不在刀上,而在歐陽之乎本人身上,就好比一團火焰,要去撲滅它,不應(yīng)是去撲打那跳躍閃爍的火花,而應(yīng)是撲打那根著火的薪木。

這便是“釜底抽薪”之玄妙。

既然已看出歐陽之乎刀法之破綻,豐靈星便不再后退,他毫不猶豫地反擊了。

他的蛾眉刺一掄,卻并未與歐陽之乎的刀接實,而是在空中作了一個優(yōu)美的盤回。

這是誘招,看似凌厲已極地攻向歐陽之乎,其實根本就沒有攻擊力。

但豐靈星將此招使得極為完美,它是“落梅刺”的第十三招“留云借月”,乃“落梅刺”中惟一沒有殺傷力的招式。

何況歐陽之乎的判斷力已不如平常敏銳,所以竟真的被豐靈星的招式所吸引,一翻腕,刀身倏而揮出,朝蛾眉刺迎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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