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蔣經(jīng)國的兒子蔣孝文及其夫人徐乃錦
蔣孝文乃一紈绔子弟,在美國讀書時便被視為“不受歡迎的人”。在臺灣縱情酒色,被人視為公害。1970年,因糖尿病復發(fā)而失去記憶,并癱瘓。
蔣家人丁興旺,到蔣介石的孫輩時已成為一個幾十口人的大家庭了。蔣介石的孫輩主要有:蔣經(jīng)國與蔣方良的4個兒女蔣孝文、蔣孝章(女)、蔣孝武、蔣孝勇,蔣緯國與邱愛倫的兒子蔣孝剛,以及蔣經(jīng)國與章亞若的一對雙胞胎兄弟章孝嚴、章孝慈,總共7人。
蔣孝文是蔣經(jīng)國夫婦的第一個愛情結晶,1935年生于寒冷的西伯利亞,原名愛倫。由于長著混血兒特有的漂亮臉龐,從小就招人喜愛。在他不滿3歲時,就隨父母離開蘇聯(lián),回到蔣介石身邊。蔣介石非常疼愛這個長孫,給他取名蔣孝文。
蔣經(jīng)國夫婦回國后,先帶著孩子在奉化老家生活了一段時間,1940年遷往贛南。1941年,蔣孝文便在父親的安排下進入贛州城東鎮(zhèn)中心小學讀書。1944年,再度隨父母移居重慶,直至抗戰(zhàn)勝利又舉家遷往上海。由于不斷的遷徙,蔣孝文在重慶、杭州、上海、奉化等地的學校,斷斷續(xù)續(xù)完成了小學和部分初中的學業(yè)。
蔣孝文從小接受和反應能力都很強,資質(zhì)過人,卻極為頑皮,為此常遭父親蔣經(jīng)國的訓斥。為了兒子將來能有一番作為,蔣經(jīng)國對蔣孝文的管束十分嚴厲。在贛州開始入學讀書后,每天放學蔣經(jīng)國都要檢查他的書包,清點他上學時核對過的文書筆墨,告誡他不得短少亦不得多出。
有一次,蔣經(jīng)國發(fā)現(xiàn)蔣孝文的書包里多了一支嶄新的鉛筆,便追問他來自何處。蔣孝文知道父親的厲害,只得承認鉛筆是從一個同學那里要來的。蔣經(jīng)國聽后大怒,指責兒子道:“你可知道這是一種仗勢欺人的壞作風嗎?如果你以為自己的父親是父母官,你就可以任意討要別人東西的話,那就是個勢利小人了!”蔣孝文為此哭了一夜。第二天,蔣經(jīng)國親自帶蔣孝文去學校,當著老師的面,讓蔣孝文把鉛筆還給那位同學,并賠禮道歉。
還有一次,學校的一位老師不知道蔣孝文的家庭背景,便問他父親的職業(yè),蔣孝文不無得意地炫耀說:父親是贛州的父母官,祖父是當今中國的委員長。蔣經(jīng)國得知這件事后惱怒之極,不僅狠狠地訓斥了他一番,還外加一頓“皮肉之苦”。據(jù)蔣孝文稱:“父親一生起氣來,常把我綁起來打,每次都是妹妹求情,父親才肯放我?!?/p>
1942年,蔣介石曾派飛機把蔣孝文、蔣孝章兩兄妹從贛州接到重慶過陽歷年。兄妹倆回贛州后,蔣介石還經(jīng)常打電話過來詢問他們的情況,蔣孝文便利用這個機會向祖父“告狀”:“爺爺,我爸爸打我?!笔Y介石聽了總是“嘿嘿”一笑了之。
蔣孝文系蔣氏正宗嫡傳,人長得儀表堂堂,聰明過人,蔣介石、蔣經(jīng)國都對他寄予厚望。然而,天生頑劣的個性,加上祖父的嬌慣,蔣孝文非但未成才,反而變?yōu)橐粋€紈绔子弟!
1949年,國民黨兵敗大陸,蔣孝文跟隨祖父、父親逃亡到臺灣,入臺北成功中學讀書。在校期間,蔣孝文調(diào)皮依舊,常常夜不歸宿,約上三五個哥兒們嘯聚達旦。蔣經(jīng)國為此非常惱火,也加緊了管束。但一等蔣經(jīng)國睡下,蔣孝文就爬起來,讓衛(wèi)士幫他把吉普車推到門外,然后再發(fā)動開走,拉朋友玩。長此以往,蔣孝文的學習成績一塌糊涂,偏偏蔣經(jīng)國又望子成龍,每次檢查成績,蔣孝文就要挨訓一次,久而久之,他便想出了騙父親的招數(shù)。
蔣孝文與徐乃錦
蔣孝文就讀的臺北成功中學校長潘振球是蔣經(jīng)國在贛南時的舊屬,十分嚴厲,根據(jù)蔣經(jīng)國的交代,對孝文嚴加管束。因此,出于對蔣經(jīng)國的“忠心”,潘振球不管蔣孝文的身份,只要“不爭氣”,該打就打,該罵就罵,蔣孝文很是怕他。成功中學有條校規(guī),定期將學生的在校成績和表現(xiàn)以書信方式通知家長。蔣孝文的成績和表現(xiàn)均不好,所以非常擔心,便叮囑官邸收發(fā)信件的衛(wèi)士,凡學校寄來的信件,不要給他爸爸看。連續(xù)幾個月后,潘振球發(fā)現(xiàn)每次寄給蔣經(jīng)國的信都無回音,且蔣孝文的成績和表現(xiàn)越來越差,便直接跑到蔣經(jīng)國的辦公室詢問。蔣經(jīng)國回來之后,便責問蔣孝文,蔣孝文在嚴父面前只得老實坦白。蔣經(jīng)國聽完,火冒三丈,拿起棍子打得蔣孝文滿屋亂竄。蔣方良急得眼淚汪汪,拼命拉住蔣經(jīng)國。蔣經(jīng)國余怒未消,命令蔣孝文跪在地上,不許起來。蔣方良十分心疼,哭哭啼啼,硬是要蔣經(jīng)國饒了蔣孝文。
蔣介石對蔣孝文的在校表現(xiàn)并不關心。他很喜歡這個孫子,因為蔣孝文喜歡槍支,他就常常向?qū)O子介紹各種武器的性能,鼓勵他去打靶、練槍法,帶著他去打獵。因此,從中學時起,只要放學回家,蔣孝文便槍不離手,左右擺弄。有一次,蔣孝文回家,鉆到衛(wèi)士宿舍把玩著爺爺給他的左輪手槍,一個名叫李之楚的衛(wèi)士回室休息,蔣孝文見他進來,便舉槍喊:“不許動!”李之楚開玩笑說:“唉!別隨便拿槍亂指,會鬧人命的!”話音未落,“砰”的一聲,李之楚就倒在血泊之中。孝文嚇得臉色蒼白,不知所措。好在槍彈未擊中要害,只打穿了肺葉。李之楚被及時送往醫(yī)院,撿回了條命,但留下了終身氣喘的痼疾。
槍擊衛(wèi)士李之楚事件發(fā)生后,鬧得沸沸揚揚,然而蔣孝文倚仗祖父蔣介石的寵愛,其他人亦奈何不得。不久,蔣介石、蔣經(jīng)國只好把他送進鳳山陸軍軍官學校去習武,想讓他收收性子??墒牵Y孝文對紀律嚴明的軍營生活更加不適應,仍然任性胡為、惹是生非,很快就被校方勒令退學。百般無奈,蔣介石、蔣經(jīng)國只得將他送往美國,入加州伯克萊商業(yè)學校讀書,學習企業(yè)管理。
蔣孝文只身一人來到美國,沒了祖父、父親的直接管束,愈發(fā)自我放縱、為所欲為。1964年,因駕車違章,鬧進奧克蘭地方法庭,被判罰入獄3天。美國新聞周刊曾以誰丟面子?為題,對此事予以無情揭露。這樣,蔣孝文在伯克萊商業(yè)學校也沒有拿到任何學位,不得不提前離開加州。后來,在華盛頓逗留期間,蔣孝文因向保險公司謊報失竊鉆戒一枚,又差一點釀成大禍。最后,蔣孝文由于屢肇事端,被美國移民局列為“不受歡迎的人”,驅(qū)逐出境。
蔣孝文返回臺灣后,先是出任臺灣電力公司桃園管理處處長,以后又兼任了國民黨桃園縣黨部主任的職位。在此期間,蔣孝文雖然已經(jīng)與徐乃錦結婚,并且有了一個女兒蔣友梅,但頑劣之性仍未加收斂,依舊花天酒地、縱情聲色,惹得人人側目,視之為“公害”。
蔣孝文從美國返回臺灣后不久,酒后開快車,將一國民黨軍隊的下級軍官張惠云碾死。事發(fā),由同車的陶錦藩出面代為受過,私下送給死者家屬20萬臺幣了結此案。
1970年春,時任“臺電總經(jīng)理”的孫運璇將一項電力工程交給他,讓他擔任金門電力公司董事長,期望他能夠?qū)W有所用。孝文到金門后,親自負責一座現(xiàn)代化發(fā)電廠的設計與施工,干得頗為賣力。但是,好景不長,一日孝文耐不住工區(qū)寂寞,獨自驅(qū)車到臺中游玩,下榻意文酒店,光顧舞廳尋歡作樂,指名要求某紅舞女伴舞。大班“有眼不識泰山”,婉言奉告,要蔣孝文稍候,等轉完臺子再來陪這位蔣家公子。蔣孝文所求不遂,大發(fā)雷霆,旋擲酒杯,拍桌子,借以泄憤。這下可惱怒了舞廳的保鏢打手,將蔣孝文揍得鼻青臉腫,逐出門外。
蔣孝文怎肯善罷甘休,返回酒店,電召臺中警備司令鮑步超,要他下令該舞廳歇業(yè)三天,還以顏色。鮑步超頗感為難,因為畢竟不能以侮辱“總統(tǒng)”孫子的理由向舞廳問罪。最后,老于世故的鮑步超想到了一條妙計,用協(xié)商的方法,請舞廳老板打出“裝修內(nèi)部”的幌子,停業(yè)三天,而到蔣孝文面前,則另編說辭請公子息怒。正當鮑步超暗自慶幸應對有方、功德圓滿之際,蔣經(jīng)國不知通過什么渠道知道了這件事,鮑步超被召到臺北,蔣經(jīng)國只有兩句話:“你做得太久了,應該暫時休息休息?!滨U步超便丟了烏紗帽。
據(jù)說,此類因池魚之殃致丟官失職者,還有臺北市警察局局長楊濟華。驕奢淫逸的蔣孝文接二連三地仗著祖父、父親的權勢滋意鬧事,令蔣介石、蔣經(jīng)國異常失望,尤其是蔣經(jīng)國,對他幾乎不抱希望。蔣孝文見父親對自己失望至極,自知無論如何奮斗終不會有什么結果,于是更加意志萎靡,墮落不堪。
由于家族遺傳的緣故,加上自己酒色無度,蔣孝文從年輕的時候起,就患有糖尿病。醫(yī)囑必須按時服用控制血糖的藥物,并嚴禁飲酒、熬夜,然而他經(jīng)常將醫(yī)生的囑咐置于腦后,任情自縱。1970年,蔣孝文在一次聚會中又喝得酩酊大醉,病情遽發(fā),血糖急劇下降。當時別人都以為他只是酒醉而已,沒有及時喚醒他服藥或急送醫(yī)院搶救。等到發(fā)現(xiàn)情況不妙時,蔣孝文已經(jīng)是昏迷不醒了,他的腦部因為糖尿病所引起的病變導致意識力喪失,肢體也陷入癱瘓狀況。后來在康復過程中,蔣孝文僅僅恢復了肢體的機能,在意識方面,偶爾也能記得一些人和事,但思想錯亂得十分厲害,情緒無法控制。
蔣孝文病發(fā)后,一直住在臺北“榮民總醫(yī)院”,由專人成立治療小組對他進行診治。直到1976年,“榮民總醫(yī)院”的主治醫(yī)生證實他的血糖完全在控制之中,蔣孝文才出院返家,每星期由醫(yī)生固定檢視一次。出院以后,蔣孝文表面上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是談起話來,言語經(jīng)常無法連貫,也無法長時間集中精神,時常反復問同樣的問題,所以臺灣一度盛傳他已是植物人。
由于蔣孝文身體已經(jīng)無康復的可能,這位蔣家第三代中原本最具條件、最具希望有所作為的大公子,從此就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了。即使在1975年蔣介石去世、1988年蔣經(jīng)國去世的時候,這位最受祖父、父親寵愛的嫡嗣亦沒有參加家祭、公祭,僅僅在大典完畢后,由妻女陪同,到靈堂叩頭志哀,以盡孝道。
以后蔣孝文又染了喉癌,每天要兩次到醫(yī)院接受鈷60的放射治療,以控制癌細胞的蔓延。1989年4月14日,飽受惡疾之苦近20年的蔣孝文終因喉癌細胞擴散救治無效,在臺北去世,終年54歲。
蔣孝文的夫人徐乃錦乃革命志士徐錫麟之孫女,蔣經(jīng)國曾親自登門求親,蔣孝文極其荒唐,徐仍能忍之,后侍于病榻之旁近20年而無悔。
蔣孝文的不幸,遭受打擊最沉重的莫過于他的妻子徐乃錦。徐乃錦是清末革命志士徐錫麟的孫女,1937年在上海出生,其父徐學文早年留學德國攻讀化學專業(yè),取得博士學位,中年時曾做過一段時間的臺灣“樟腦局”局長,但由于性格內(nèi)向,對政治毫無興趣,很快即辭職棄官,轉而經(jīng)辦私營企業(yè),頗有成績。徐乃錦的母親是德國人,中文名字叫徐曼麗,所以與蔣孝文一樣是混血兒的徐乃錦也長得美麗俊逸,風情萬種。
1949年,徐乃錦跟隨父母由大陸遷往臺灣,先后入臺北女子師范大學附屬小學、臺中靜宜文理學院高中部讀書。畢業(yè)后,她先到德國待了八九個月,再轉到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心理學系,后來進入心理研究所,修得碩士學位。關于徐乃錦與蔣孝文的結合,外界普遍認為是“政治婚姻”。徐乃錦是在12歲那年結識蔣孝文的,當時,徐、蔣兩家的住所相鄰,徐乃錦與蔣孝文經(jīng)常在一起玩,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但是兩人性格、志趣差異很大。
蔣孝文與徐乃錦在美國的結婚照
徐乃錦寬厚、持重、勤勉好學,蔣孝文則頑劣任性,不思進取。中學畢業(yè)后,他們先后赴美國留學,同在加州讀書,天長日久,漸漸萌生了戀情。然而,消息傳回臺灣,蔣、徐兩家的反應大不相同。蔣經(jīng)國一向頗為欣賞徐乃錦,無論是對徐乃錦的家庭背景,還是對她本人的修養(yǎng)和學識都十分中意。蔣經(jīng)國深知蔣孝文難成大器,只有得到徐乃錦這樣有情有義又有識的賢內(nèi)助的幫助,方才有可能成就一番作為。因此,他早就有心將徐乃錦迎進蔣門當兒媳,以扶持蔣孝文,并一再創(chuàng)造機會讓蔣孝文、徐乃錦接近,讓他們加深了解、聯(lián)絡感情。如今,兩個晚輩果然沒有辜負他的一番苦心,有意締緣,蔣經(jīng)國怎能不喜出望外,極力玉成!孰料徐學文夫婦對名聲在外的“花花公子”蔣孝文素無好感,認為把女兒嫁給他,婚后難保不生變故。何況他們對女兒嫁入“宮門”當“太子”夫人心存畏懼,擔心女兒要受委屈,所以極力反對這門親事,并一再去信,要在美國讀書的徐乃錦休學返回臺灣,以擺脫蔣孝文的“糾纏”。
對此僵局,蔣經(jīng)國十分焦急,他一面致電蔣孝文,讓他好好把握機會,不妨先成家后再讀書,兩不耽誤;一面采取了一個讓徐家無法回絕的“非常措施”:當時“貴”為“行政院長”的蔣經(jīng)國輕車簡從,提著一籃水果,親自到徐家求親。事已至此,徐學文夫婦不看僧面看佛面,再也無法堅持,只得認了這門親。
徐乃錦與蔣孝文在美國成婚后不久,即懷孕返臺待產(chǎn),生下女兒蔣友梅之后,繼續(xù)赴美留學。完成學業(yè)后,雙雙回到臺灣,蔣孝文開始從政,她則參加社會工作,最初任職于臺灣“中央電視臺”,后來又任教于臺灣師范大學教育研究所。徐乃錦事業(yè)心很強,對自己各方面的能力也頗為自負,因此她一直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事業(yè)上的成功。
婚后,徐乃錦與蔣孝文曾經(jīng)有過一段夫妻恩愛的如意生活。但好景不長,蔣孝文故態(tài)復萌,又開始到處拈花惹草,沉湎于酒色之中,徐乃錦反復規(guī)勸都無濟于事。1970年蔣孝文糖尿病發(fā)作引起病變而致腦神經(jīng)受損幾近廢人之時,徐乃錦剛剛三十出頭,其痛苦可想而知。
蔣孝文病倒后,徐乃錦心地善良、意志堅強的一面開始展露出來,她辭去一切工作,整日守候在丈夫床邊,悉心照料。當蔣孝文病情稍有好轉之后,徐乃錦又遵照醫(yī)囑,用各種辦法幫助他恢復記憶,訓練思維,重塑身心。徐乃錦還經(jīng)常約朋友們來家相聚,讓他們陪蔣孝文聊天,制造語言環(huán)境,或者帶著蔣孝文出外散步、乘車兜風,調(diào)節(jié)情緒。在蔣孝文近20年的病榻生涯之中,徐乃錦始終如一施予他無盡的關懷和愛心,成為蔣孝文最大的精神支撐。徐乃錦說,她與蔣孝文之間是“緣斷情未了”。
徐乃錦后來追溯她在蔣孝文臥病不起那段時日的心路歷程時,無限感傷:
“在我的信念里,兩個人組成一個家時,就是要永遠生活在一起。而他,突然病了,又病得很嚴重,記憶力受損,5個月后,我們都知道他不會完全好,但也不會死去。在難過的情緒之中,我的心底有不同的聲音響著:‘我是否要離開他,去尋找自己的生活?’‘不,我不能離開他,否則會一生不安?!绻\實一點地說,我的確是歷經(jīng)人性矛盾的掙扎,但是最后,決定做一生心安的事——盡量去愛護他,全心去照顧他。愛情,已經(jīng)因為他的病而逐漸消失了,可是我仍然想做他的依靠,而不是依靠他。他真的是非常依賴我的,記得他初病時,度過了昏迷的前幾周,后來蘇醒時,我一定得在旁邊,否則他就會發(fā)脾氣。那時,我住在醫(yī)院,但偶爾我也需要外出一下,起先醫(yī)護人員都好心地要我偷偷溜走,可是我覺得還是要讓他知道。于是我試著告訴他,我要出去幾小時,幾點鐘會回來。就這樣一天天地讓他接受,一直到三四年之后,他終于接受了這樣的事實。我從不把一切歸咎于命運,事實上,別人眼中認為我不幸,而我自己并不這樣認為。”
有妻徐乃錦,實乃蔣孝文一生之大幸!在蔣孝文病情基本穩(wěn)定之后,徐乃錦開始重新走入社會,回到臺灣“中央電視臺”國際事務室擔任執(zhí)行秘書,同時為電視臺制作“民謠世界”、“音樂一、二、三”兩個音樂節(jié)目,工作了5年。另外,她在臺北的一家律師事務所,每日上半天班,也工作了5年。臺灣有家雜志撰文,評價徐乃錦說:“作為第一家庭的大媳婦,她沒有坐享她的身份地位,她只是一位充滿活力與自信的職業(yè)女性?!?/p>
早在20世紀60年代,徐乃錦從美國留學歸來,就加入了臺北基督教女青年會,擔任董事。蔣孝文臥病之后,徐乃錦以更大的熱情和愛心服務于女青年會這項“施惠于眾”的社會工作,先后擔任了副會長、會長。她經(jīng)常說:女青年會的工作雖然苦點、累點,但“證明我可以替社會做很多事”,“我得到的比我付出的還更多”。
除了工作,徐乃錦最大的樂趣就是音樂。她的音樂細胞來自她的母親,從小就深受歐洲音樂的熏陶。12歲那年,父親、母親送給她一架鋼琴,與蔣孝文結婚后,公公、婆婆又送給她一架鋼琴。徐乃錦經(jīng)常開家庭演奏會,全家人一起構筑一個歡樂的氛圍。蔣孝文臥病后,徐乃錦“常在情緒低落時,躲進書房聽音樂,自己治療自己的痛苦”。她后來解釋說:“我雖然有朋友,也有愛我的家人,但是由于好強,我從來不曾哭,甚至連向人訴苦都不愿?!?/p>
1989年,長年重病纏身的蔣孝文久治不愈,撒手人寰。徐乃錦早已被痛苦折磨得流干了淚水,只能勇敢地面對現(xiàn)實,“仿佛他的走,是要讓我沒有后顧之憂似的”,她如是說。
長期以來,徐乃錦從未向命運低頭,無論是在社會上,還是在家庭里,她一直扮演著“女中豪杰”的角色,自立自強。徐乃錦的朋友都認為她的性格有些男性化,做事有魄力,要求完美,是個杰出女性。蔣孝文病逝之后,徐乃錦開始投身商界,先后擔任了捷運昌國際證券投資顧問公司、捷運昌國際企業(yè)管理顧問公司副董事長和公元證券投資信托公司的董事長。她說:“并不是求財富,我只想活得很有尊嚴,可以發(fā)揮自己的力量。從前沒有機會嘗試,不知道可不可以,現(xiàn)在可以試了,對我來說,是一種新的挑戰(zhàn)?!?/p>
臺北有家雜志著文說:“蔣經(jīng)國的大兒媳徐乃錦,作為一個獻身于社會工作的職業(yè)婦女,她所表現(xiàn)出來的特質(zhì),可能是蔣氏家族中最難得一見的品質(zhì)?!闭\如其言,自從蔣經(jīng)國1989年去世后,蔣家媳婦不能工作的規(guī)矩自動取消,徐乃錦便開始正式扮演職業(yè)婦女的角色。同時,她仍是一位好媳婦、好大嫂,蔣家男丁一個個地逝世,留下一群寡孀。她不但承擔起照顧婆婆蔣方良的責任,而且與蔣孝武、蔣孝勇的妻小相處甚好,結成緊密的“命運共同體”。身為蔣家長媳的她,義不容辭地充當蔣家的對外代表。臺灣社會各界對徐乃錦的敬重,絕不僅僅因為她特殊的身世和家庭背景,更多的是由于她不平凡的個人奮斗史。
長期照料病榻上的丈夫和年老體衰的婆婆,使徐乃錦長期處于疲勞和壓力狀態(tài)。她長期服用慢性頭痛藥,于1999年11月接受牙醫(yī)治療時,出現(xiàn)齒齦流血不止異常,經(jīng)檢驗發(fā)現(xiàn)貧血和血小板異常偏低現(xiàn)象后,診斷為再生不良型貧血。
2005年8月,徐乃錦因感染而罹患肺炎,雖經(jīng)各種治療病情仍逐漸惡化,18日上午陷入昏迷,20日下午不幸病逝,享年6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