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容
革命的馬前卒
鄒容原名紹陶,又名桂文,字蔚丹(一作威丹),1885年生,四川巴縣人。
鄒容六歲進私塾,十二歲參加縣里的童生考試,因主考官出生僻題目刁難考生,他非常氣憤,用拒考進行反抗。1898年,在重慶跟日本人學習英、日語,獲得機會閱讀資產(chǎn)階級的書報,接觸到西方民主學說,吸收新的思想,打開了眼界。
1898年的戊戌變法,使鄒容大為激動,他很同情維新派。在維新運動興起時,他如饑似渴地讀了天演論、時務報等新學書刊,增長了民主要求,開闊了政治視野。變法失敗,鄒容悲憤異常,對主張流血變法、慷慨就義的革新志士譚嗣同特別敬仰,常懸其遺像于座側(cè),并題“赫赫譚君故,湖湘士氣衰。惟冀后來者,繼起志勿灰”的悼念詩以自勉。
從此,少年的鄒容便對科舉制度十分不滿,他向熱衷于科舉功名的父親宣布,“臭八股兒不屈學,滿場兒不愛入”;提出了“衰世科名,得之又有何用”的疑問,勇敢地反對封建科舉制度。他在重慶經(jīng)學書院學習期間,對孔孟儒學進行了大膽的抨擊,“指天畫地,非堯舜,薄周孔,無所避”,因而被書院開除,此后,他更加鄙棄“舊學”,一心向往“新學”。
1901年夏,鄒容到成都參加官費留日學生考試,被錄取。由于鄒容敢于接受新思潮,主張革新,清四川總督奎俊竟以“聰穎而不端謹”的罪名,在留學生臨出國前宣布取消了他官費留學的資格。
鄒容被開除后,毫不氣餒,更加堅定了到外國去追求新知識的決心。他于同年9月,到上海進江南制造局附設的“廣方言館”補習日語,準備自費到日本留學。在廣方言館學習期間,他日益關心國家和民族的危亡,看到祖國大好河山淪落在外國侵略者的鐵蹄之下,而同學中某些人卻只知升官發(fā)財、對祖國的安危無動于衷,他極為憤慨,曾書寫別人的詩,借以述懷:“落落何人報大仇,沉沉往事淚長流。凄涼讀盡支那史,幾個男兒非馬牛!”
鄒容在爭取自費留學的過程中,遭遇到親族的種種阻撓,他舅父劉華廷以譚嗣同被害為例相恫嚇,并以“將英文讀好”,“吃著不盡”(意即當買辦)相誘惑,要他放棄留學。鄒容絲毫沒有動搖自己的堅定意志,他認為劉是“一直頑固,所發(fā)之論,全無生氣”,“總總謬論,不堪入耳”;并果斷地表示:“雖粉身碎骨不計,乃人之義務也!”沖破了重重阻力,毅然踏上自己選定的道路。
1902年春,鄒容到了日本,進東京同文書院學習。他結(jié)識一些具有先進思想的革命青年,又閱讀了盧梭的民約論、孟德斯鳩的萬法精理及法國革命史、美國獨立檄文等書,積極參加留學生的革命運動。1903年的春節(jié),留日學生在東京舉行團拜大會,鄒容在會上發(fā)表慷慨激昂的演說,號召人們反對腐朽的清朝政府。此后,凡留日學生開會,他每會必到,到必爭先演說。為了傳播革命思想,喚起國人覺悟,他還參照法國資產(chǎn)階級革命及美國獨立的自由平等學說,結(jié)合中國情況,開始著手編寫鼓動資產(chǎn)階級革命的通俗讀物革命軍。
鄒容革命的馬前卒
當時,清朝政府的南洋學生監(jiān)督姚文甫,在日本破壞留學界的革命活動,迫害留學生,作惡多端,民憤甚大。1903年3月,鄒容乘姚生活腐化激起眾怒的時機,偕同幾個留學生痛毆姚文甫,并稱欲取其頭,姚哀乞?qū)挻?,鄒說,“縱饒汝頭,不僥汝發(fā)辮?!睂⑵滢p發(fā)剪掉,懸于留學生會館的正梁上,并在其旁大書:“禽獸姚文甫之辮?!笔潞螅ξ母νㄟ^清政府駐日公使準備對鄒加以謀害,他被迫回國。
這一年4月,鄒容回到了上海,住在“愛國學社”,和章太炎建立了友誼。鄒容的志氣和才能得到章的賞識,被親昵地稱為“小弟”。在章太火的幫助和影響下,鄒容的革命民主思想日漸成熟,積極參加“愛國學社”的各種活動,1903年5月,他在張園召開的拒俄大會上,就反對沙皇俄國對我東北三省的侵略問題,發(fā)表議論,滔滔不絕,深獲與會愛國者的好評。之后,他針對?;逝山M織所謂“國民議政會”,妄圖將拒俄運動引入立憲歧途的陰謀活動,進行了堅決的斗爭,據(jù)理駁斥了他們散布的謬論,并勸使受騙參加的愛國學生紛紛脫離他們的組織,狠狠地打擊了?;庶h人的反革命活動。同月,鄒容為了團結(jié)全國學生“鏖戰(zhàn)于中國前途”,還發(fā)起成立了“中國學生同盟會”,博得海內(nèi)外愛國學生的廣泛支持。
也就在這個月,他奮筆疾書,續(xù)寫舊稿,完成了富有戰(zhàn)斗性的宣傳民主革命的著作革命軍。全書約有兩萬言,分做七章,比較全面地論述了當時的革命諸問題。序末署名“革命軍中馬前卒鄒容記”。章太炎為它寫序,稱它是震撼社會的“雷霆之聲”。這本書由幾個革命黨人集資,于1903年5月在上海出版。
鄒容在這本充滿著愛國熱情的書中,以激烈的言詞,明白流暢、痛快淋漓的文字,無情地揭露了清朝政府反動賣國的種種罪惡,熱情地歌頌革命事業(yè)的偉大,宣稱革命是“至尊極高,獨一無二,偉大絕倫之一目的”,革命是”天演之公例”,“世界之公理”,是“順乎天而應乎人”的偉大行動。指出獻身革命是每一個人不可推卸的責任,無論老年、中年、壯年、少年、幼年,無論男女,都要“相存、相養(yǎng)、相生活于革命”。鄒容在這本書中大力宣揚了資產(chǎn)階級的革命主張,號召人民起來學習英、美、法等國的資產(chǎn)階級革命,跟封建主義進行斗爭;并“模擬美國革命獨立之義”,提出了結(jié)束中國君主專制制度及建立“中華共和國”的革命綱領。雖然由于時代和階級的局限,他在這本書中主要宣揚的還只是基本上的資產(chǎn)階級民族主義革命加上不多的資產(chǎn)階級民主主義革命,而且其中尚有不少偏頗之處,但在當時,這種與改良主義針鋒相對的革命主張,深深地打動了無數(shù)愛國者的心弦,武裝了革命者,成為激發(fā)廣大人民走向革命的“教科書”。革命軍在辛亥革命的準備時期,起了“震聾發(fā)聵”的號角作用,它促進人們的覺醒,推動了革命高潮的到來。
清朝統(tǒng)治者對革命軍一書的問、世驚惶萬分,認為“此書逆亂,從古所無”,作者鄒容和作序人章太炎“勸動天下造反”,“尤非拿辦不可”。1903年,因革命軍而引起的所謂“蘇報案”事件發(fā)生。6月30日章太炎被捕。鄒容不愿讓章一人承擔責任,憤然于7月1日挺身而出,慷慨入獄。他在敵人的會審法庭上,慷慨陳詞,堅強不屈,使敵人狼狽不堪。英租界當局竟無理地對他判刑兩年。1905年4月3日,鄒容在帝國主義的迫害下,死于上海租界獄中。時年方二十歲。“一朝淪地獄,何日掃妖氛!”這位年輕的資產(chǎn)階級革命家在獄中,猶念念不忘革命事業(yè)的成敗。臨終之前,他在絕命詞中,渴望的仍然是“愿力能生千猛士”,埋葬清王朝。
鄒容死后,人們哀為“國殤”,很多人悼念他。革命軍一書的傳播更為迅速和廣泛,風行國內(nèi)外,各地紛紛翻印,印數(shù)達百萬冊以上,在清末革命書刊中占第一位。1912年2月,孫中山領導的南京中華民國臨時政府追贈鄒容為“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