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莊師傅鉆進(jìn)了出租車,打開油門,一溜煙沿水泥公路離去了。詩曼看著小車在夕陽下越去越遠(yuǎn),最后翻過山梁,再也看不見,心中悵然若失,這許多天來,她還沒今日這般開心過,說過這么多話,但剛斤,心起來,開心又離她而去了,詩曼暗自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向著大海,讓海風(fēng)盡情地吹拂著她的臉,理順著她的長發(fā)。最后向著銀白的浪潮憂郁道:
“金魚啊金魚,你在哪里,你能不能現(xiàn)在就來告訴我他在哪里!”
但大海依舊如故,金魚也沒有出現(xiàn)。詩文正在頹喪之極,忽聽得“突突”的聲音由遠(yuǎn)而近,回頭而望,看到一輛女式摩托正向這邊駛來,只看那飄動的白裙就讓人聯(lián)想到是位清靈如這里的山水一般的姑娘,熄火下來。
那姑娘丟了頭盔,習(xí)慣地攏了攏漂亮的長發(fā),向濤文望來,面如皎月,暗含桃紅,兩只眼睛忽閃忽閃,驚訝而狡黠的眼光在詩文身上直打轉(zhuǎn)。最后姑娘下了摩托,邊走過來邊問道:
“你是……,我叫杏子?!?/p>
詩曼似芥蒂道:“杏子!?我叫詩曼!”
“詩曼???……哦,我想起來了,你是位大主編,在躍之哥那家雜志社工作!”
“躍之哥!”你是他們家的親戚嗎?”
杏子眨了眨眼睛,咯咯笑道:“不是親戚,同一個宗族而已!”
詩曼這才明白過來,擠出一絲笑容遣:“杏子,你好,你也住在這里?”
是??!躍之哥兩兄弟在城里有房子,我們卻沒有,只好住在這鄉(xiāng)下嘍,不過,住在這里空氣新鮮,可以看大海,又好玩,我家就在那邊。”
詩曼順著杏子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看到離她腳下百多米的一座兩樓一底的樓房,樓房也是白色的,在水泥公路的下方,地勢也不錯。于是有心無心道:“不錯,很漂亮,這里很美,我也很想住到這里來!”
杏子角黠的看著詩曼,咯咯笑道:“詩曼姐,以你的文才和人才,在這里找戶上好人家,不是就可滿足你的想法嗎?”
詩曼想不到杏子會如此將她一軍,臉上一紅,尷尬喚道:
“你……你,杏子,你這個鬼丫頭,是不是在逗我開心?”
“詩曼姐,我哪里敢逗你,我說話可是有根有據(jù),躍銘哥如今就是單身一人,也是你們老板的寵弟弟。人才和文才沒得說,怎么樣?”
說著又狡黠地看著詩曼,詩曼心里一緊,暗忖道:“她難道在與我裝蒜,明明知道莫家兩兄弟出了事,而且知道我與躍銘的關(guān)系??磥硭吹轿艺驹谶@里,早就猜到我是誰,故意來將我一軍。她為何要這樣做,難道她與躍銘……來和我爭風(fēng)吃酷的!”
想到這里,詩曼以女人的心理和多疑的眼光望向杏子,立時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暗暗苦笑,心里道:“如今躍銘已不見影兒了,還吃什么干醋!”想到這里,峨眉一揚(yáng),以挑戰(zhàn)者的聲音道:
“怎么,一見面就想給姐姐當(dāng)媒人,可這媒人當(dāng)?shù)糜行┬目鄦?!?/p>
杏子聰慧之極,又見詩曼的神情,臉上立時一紅,很不自然,最后斂去笑容幽幽嘆道:
“心苦倒沒有關(guān)系,只要你們真心相愛我就很高興!”
說完杏子再不看詩曼,擺弄著頭盔,臉色黯然地望著大海,詩曼看著比自己稍年輕,如自己妹妹的杏子,苦笑著搖了搖頭,走到杏子跟前拂著她飄飛的長發(fā)嘆道:“傻丫頭,現(xiàn)在躍銘人影兒都不在了,還與姐姐斗什么氣!”
杏子甩了甩肩,賭氣道:“誰在和你斗氣,我們只是從小長大的朋友而已。躍銘哥一向運(yùn)氣很好,那一次他去看相,那算命的說他天庭飽滿,福大命長。我猜他一定又到哪里去游山玩水去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聽她那傷感的聲音,就知她非常非常愛躍銘,但詩曼也很愛躍銘,雖然詩曼一見杏子就覺得她如妹妹一般讓人疼愛,但愛是自私的。躍銘只有一個,如果能將他分成兩半,她一定舉雙手表示贊同。
“回去吧,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再想也沒有用,能喚回他嗎?”
“詩曼姐,若真能喚回他就好啦,你在電視臺上說他變成蝴蝶,但變成了蝴蝶他也能感到躍之哥出事了,你也在想他呀!?”
詩曼搖了搖頭,傷感道:“若他知道我們都很想他就好了!”
杏子回過頭去,眼睛里再沒有狡黠的光茫,而是飽含憂郁,似乎她看到詩曼后,證實(shí)了自己的感覺,開始放棄了。詩曼此時突然想到一句柳永的詞念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更那堪冷落清秋月?!?/p>
這時,從杏子家樓上傳來叫聲:“杏子,杏子,你回不回來吃晚飯???”詩曼凝神望去,是一位中年男子,猜想定是否子的父親,這時杏子的父親也看到了詩曼,又嚷叫道:“杏子,與你說話的是誰?是你躍之、躍銘哥的朋友嗎,叫她一道過來吃晚飯吧!”
“別嚷啦,我們這就來,吃飯也要這么大聲地叫,真討厭!”
杏子這一說,他父親也就不再叫了,走入樓內(nèi),詩曼喚罵道:“你父親那么疼你,你卻這樣與你父親說話,真是大逆不孝,看來是慣壞了!”
杏子咯咯又笑了起來。拉著詩曼的手道:“你怎么說話與老姐一樣!”
“哦,你還有姐姐吧?恐怕也有我這年紀(jì)了吧?”
“當(dāng)然有,但她已出嫁了,就是同村的一個臭小子。小時候他經(jīng)常和你男朋友兩兄弟合伙來欺負(fù)我們姐妹,誰知這幾年,那個小子發(fā)了財,以金錢開始,將我老姐騙過了門。我常罵老姐不爭氣,勢利眼,怎么可以和小時候的仇人結(jié)婚!哎!”
杏子必竟年輕些,喜憂轉(zhuǎn)化很快,說話又快又風(fēng)趣,詩曼也被她的話逗得露出了笑容,于是罵道:“小孩子懂什么,說不定那臭小子就是在欺負(fù)你姐妹倆時,偷偷愛上你姐的是不是?”
“哎,可惜躍銘哥就一直將我當(dāng)小妹妹看,真氣死人了!”
一說又說到躍銘,兩人都不自然起來,而且也收斂了笑容,長吁短嘆,杏子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自責(zé)道:“我這張嘴,就是這樣,詩曼姐不介意吧?”
“介什么意,難道姐姐的心胸就那么狹窄么?何況我也只是他朋友而已!”
杏子看了看詩曼,她果然沒有生氣,方才露出了笑容,拉著詩曼的手道:“詩曼姐,先到我們家去吃晚飯吧,今晚我陪你?!?/p>
“我已在鎮(zhèn)上吃了晚飯,還帶了這么多零食,就免了吧?,F(xiàn)在我想上樓去,看能不能將躍銘的電腦打開。你吃了晚飯,能來陪我,我當(dāng)然求之不得喲!你回去吧,否則你父親又要叫喊了!”
“好,就這么決定,我回家看有什么好吃的東西,帶些過來,我們姐妹倆今夜在一起好好說說話,將躍鉻哥小時候的趣事全都告訴你!”
杏子坐上摩托,匆匆去了。詩曼眼見杏子離去吶吶道:“還真是個孩子?!比缓筠D(zhuǎn)身走人白色的樓房。偌大的一座樓房空無一人,夜幕已然悄悄降臨,幽靜地樓房顯得更加幽靜。
幸好詩曼是搞新聞行業(yè)的,膽子特別的大,否則她才不敢在這孤零零的樓房里一人過一夜。詩曼打開大門的鐵門,走了進(jìn)來,一陣幽涼氣息撲面而來,本已安棲在那幾棵古樹上的鳥雀見有人來,驚詫莫名的撲騰著雙翅沖天而起,在古樓上空飛來飛去。
古樓前面是個空曠的草坪,草坪里零星的放著幾張石桌,石桌旁有石凳,大門、圍墻和古樓的后背連在一起,圍成一個封閉的領(lǐng)地。那幾棵古樹就生長在圍墻邊。在樹下又?jǐn)[放著幾張水泥凝成的長椅,全是白色,這些石桌、石凳、長椅和古樹一般仿佛從地下生長起來的一般,與草坪構(gòu)成一幅休閑的好地方。
那一日,和莫躍之匆匆而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些,大概是在白天,而且心情訪惶,后來又有警車又有記者,這里的寧靜當(dāng)然被破壞了。如今看去,卻是另有一種雅興,但如此好的地方,卻是無人享受,華貴的古樓此時空蕩蕩的,借著夜色,也只能看得朦朦朧朧,詩曼睹物思人,憂然長嘆。
沿著石嵌小道,直通到古樓的入口,詩曼感到隨著夜色的加深,古樓更顯得可怕的寂寞,立時感同身受,她害怕孤獨(dú),害怕寂寞,于是穿過草坪,踏入古樓,將每層樓樓梯處的華燈打開,打開每層樓的房間,將房間里燈也點(diǎn)亮。
轉(zhuǎn)眼間,古樓的華燈之光越出幾面窗戶,射了出來,這里似乎不再孤獨(dú),詩曼這才轉(zhuǎn)入莫躍銘寫作的那間屋子。屋子里沒有人,各樣物件原封不動地放著,似乎莫躍銘沒有離開,屋子里還飄蕩著他身上的氣息。詩曼走到靠椅旁,頹喪地坐了下來,她感到好累:四肢累,心也是疲憊不堪,靠在椅子上就再不想站起來了。靠了半響,詩曼才直起身來,一本本地有心無心地翻著桌上的那一摞書。這全是些稀奇古怪的書籍,很快就將那一摞書走馬觀花般地看完了。當(dāng)她無意間拉開桌下的抽屜,立時欣喜不已,因為抽屜里放著一本天下秀全集,是一本有關(guān)天下名勝古跡的圖片集,正是她渴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