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中午都喝了酒,晚上的酒菜就相應(yīng)簡單了些,尚昆和陳東執(zhí)意提出要點一個“土筍凍”。土筍凍我曾在海門的街邊見過,白潤透明的一砣,里面包著幾條蟲子一樣的東西,幾塊錢就可以買到。
“土筍凍好吃嗎?”我?guī)е蓡?,心說簡單也不能就上幾塊錢的菜,未免有點怠慢。
“袁總在海門時間不長吧?”陳東看著我問。
“也不短了,兩年左右?!?/p>
“那袁總怎么連這海門第一小吃都不知道?”
這竟是海門第一小吃,如此不起眼的東西竟讓海門人如此酷愛?我又一次明白,鄉(xiāng)土的東西是融入本地人的血液中的,不是簡單學(xué)一點假門假事的泡茶動作就融入了本地的生活里。等到土筍凍上桌,見它們個個顏色白潤晶瑩剔透。品嘗一下,味美甘鮮,清香軟嫩,滑溜爽口,竟是如此美味的解酒佳品。楊輝他們和我這些異鄉(xiāng)人大快朵頤,連呼好吃,不得不每人再上了一份。
這土筍原是野生于沿海江河入海處咸淡水交匯的灘涂上,學(xué)名叫做“星蟲”的一種環(huán)節(jié)軟體動物。它含有膠質(zhì),身長二、三寸,其外形粗陋,顏色黑褐,粗者如食指,細(xì)者似稻莖,約有拇指長短,還拖著一條長有一二寸,細(xì)如火柴梗、伸縮自如的“尾巴”。
“土筍凍”就是用它加工而成的凍品。
土筍被從沙子里逮出,先放養(yǎng)一天,以吐清雜物,然后下鍋熬煮,因為這東西像豬皮一樣具有高度的膠原蛋白,所以熬得一鍋粘粘糊糊,盛出來后裝在小碗中,待其自然冷卻之后,就凝固成一小碗“土筍凍”了。配上好醬油、北醋、甜醬、辣醬、芥辣、蒜蓉、海蜇及芫荽、白蘿卜絲、辣椒絲、番茄片等就成了色香味俱佳的風(fēng)味小吃了。
美味來自民間,簡單天成,比魚翅、燕窩一類乏味的東西強上百倍。
酒后,陳東自重于身份,堅持不肯跟我們一起去一千零一夜玩。尚昆大概昨天跟我一樣,鏖戰(zhàn)了一夜,借機跟陳東要一起走。
我拉住尚昆不放,說:“尚哥,一起醒醒酒嘛?!?/p>
尚昆捶了我一拳,說:“我哪有你們年輕人這樣的體格。體力不支,回去休息了。以后有的是機會一起玩的。”
是的,那種藥材多服使人易得虛怯之癥。
我就放了手,向陳東、尚昆招招手,說:“好好休息?!本头潘麄冸x去了。
阿萊站在一千零一夜的大堂里,一身素紫色的旗袍,把她身上該凸該凹的地方,襯托得越發(fā)玲瓏有致。她是夜的精靈,這朵紫色的大麗花,只有在暗夜輝煌的燈光下,才盛開得如此嬌艷。
阿萊見到我,打趣說:“今天刮什么風(fēng),把我們的袁總吹來了?!?/p>
我知道她在怪我好長時間沒到她那了,伸手在她翹翹的屁股上扭了一把:“就刮你這個小蹄子的旋風(fēng)。這是我老家的幾個朋友,你給我好好安排安排?!?/p>
阿萊伸手打了我手一下,叫小弟把方副院長、楊輝他們領(lǐng)到貴賓房去。
我向他們招招手,說:“好好玩?!?/p>
見人已經(jīng)進了房間,阿萊狠狠的扭了我胳膊一下,說:“老家伙,你不找一個小妹陪陪?”
“想找,這不是守著一個醋壇子,不敢找嘛?!蔽覔崦弁吹母觳?,知道阿來今天的心情可能不爽,在拿我出氣。
“誰是醋壇子?這么多天死哪去了?不是魂兒又被哪個狐貍精勾走了吧?”阿萊的語氣里已經(jīng)帶著明顯的怨懟。
“我的魂兒不早被你這個小騷狐貍吸去了嘛?!笨粗⑷R紅了的眼圈,不由得安慰她說,“這幾天確實太忙,一個當(dāng)八個人使,實在沒時間。近來還好吧?”
“好!”阿萊的眼圈里已經(jīng)含著淚,強忍住不滴下來,聲音都哽咽了。
“好了,我最近確實很忙,你現(xiàn)在在工作,明天我去看你?!蔽遗呐乃哪?,安慰的說。
“袁總你慘了,阿萊姐被你搞哭了?!迸赃呉粋€小弟笑鬧著說。
阿萊回過頭去偷偷的將眼淚擦干,打了那個小弟頭一下,說:“去,該干什么干什么去?!?/p>
小弟一吐舌頭,溜走了。
我看阿萊神態(tài)已然恢復(fù)了平靜,趁機說:“今天這些人的消費算我的,我要走了,帳單送到野田找我去結(jié)?!北阙s緊撒丫子走人了。
早上的野田公司還是那么平靜,我一個人坐在辦公室,宿醉讓我的頭特別疼。楊遠(yuǎn)現(xiàn)在靠在角塘那邊,那邊東西還不斷的在丟,每天銷售額僅幾百塊,而每天光發(fā)工資就要幾千元,還不計算丟失物品的價值。角塘已經(jīng)成了一個需要每天都輸血的病人,野田公司在海門賺取的微薄利潤,不斷的填進去。楊遠(yuǎn)希望自己找出解決的辦法,就在那里安營扎寨,我想短期內(nèi)他是回不來了。而我只能干著急,楊遠(yuǎn)現(xiàn)在有意的疏遠(yuǎn)我,不讓我接觸角塘那邊的事務(wù)。
有人敲門,我揉了揉太陽穴,清醒了一點,喊了一句:“進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