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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命運(上)
作者:長越   |  字數(shù):2276  |  更新時間:2018-12-06 15:33:39  |  分類:

青春小說

寫在前邊的話

獻給小北,以及那些苦苦追尋理想的人

原諒我,表達的混亂,和想象的貧瘠

揚起記憶和理想的白帆,駛向那陽光燦爛的日子——

……

1999年6月間,厚德鎮(zhèn)的天熱得很早,大地伏在蒸籠上吐著暑氣,莊稼被套上了火燎,知了泄氣的嚷著,沒有哪怕一絲風,莊稼人早早的下了工,索性午睡起來,偶爾的一聲滾雷把他們驚醒,慌慌張張的收拾院子里曝曬的農(nóng)物收成。

張子帆此刻正光著上半身子,懶攤攤地坐在他家院子后面的大槐樹下,眼睛失去了平日里的光芒,呆滯地盯著旁邊不遠處的大水牛。

父親的寶貝此時正和一塊積了些許水漬的洼處憋著氣,它不停的挪動著笨拙的身子好使自己在如碳烤的大地上略微舒服些,可怎么也找不到理想的位置,也就只好將就的躺著了。

張子帆不斷的嘆著氣——這個連他自己都沒覺察到,雖然背靠著陰涼,但汗水還是一顆一顆的從他的額頭上滲出來,直往他的眼里流去。

他煩躁極了,痛苦極了,失落極了。

雖然是農(nóng)民的兒子,可他并不關心此時父親正在操心的那一攤子——父親很少讓他幫襯著家里的活計,因為他在這個村子里,還有一個特殊的身份——高中生。

是的,他有理由關心更多,農(nóng)村人除了莊稼還是莊稼,而他這個知識分子,對外面世界的形勢有更多的感知,腦子里想的可以是澳門回歸的榮耀、南斯拉夫使館事件背后的陰謀、小企鵝開啟的新傳說、曼聯(lián)的三冠王偉業(yè),這是他在這個村子里顯得與眾不同的原因。

他本可以感嘆一下“世界在躊躇的琴弦上流轉,奏著激昂壯志的歌謠”,然后憧憬一下自己美好的未來,但他哪還有平日里那樣的興致,此時的他如同霜打后的茄子,他深深的感覺到、甚至是害怕這一年將成為他人生的一個重要轉折。

因為高考,一個不同尋常的高考。一個屬于他夢想的舞臺,卻變成了一次極其痛苦的經(jīng)歷,三年艱辛無比的高中生活也就罷了,現(xiàn)在又多了這樣一次心靈上的煎熬。

原本他的學習成績很拔尖,在縣城唯一一所省重點中學里都名列前茅。所有人都不會懷疑他會成為名牌大學的一份子。但事情遠沒有看起來的那么容易,它總會有辦法讓你吃盡苦頭,然后教會你明白某些道理。

就在鄰近高考的前一天,突然傳出某個地方的高考試卷被偷了,據(jù)說是一個跟教育口能夠牽扯上關系的行政工作人員的兒子,從這位行政工作人員父親的口中,偶然得到了一些信息,這兒子,竟然半夜偷偷翻墻進入了保管室,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打開密封印帶出了一份試卷。

而這一次拙劣魯莽的行為顯然很快就被查出來——他忘記了有指紋這個東西,結果被判了七年。

這不但改變了他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了中國千千萬萬正對未來充滿無限憧憬的年輕人的命運。

教育口連夜開會,決定這一份試卷立即終止使用,臨時采用 B卷進行考試,一般B卷作為備用卷,是不太有機會登臺亮相的,但它頭一回臨危受命,就讓所有人見識到它是多么難啃的一塊骨頭,當然,也只有經(jīng)歷過這次考試的人才能清楚體會他們當時的感受。

張子帆事后見人就抱怨,出題的老頭子們簡直不通人性,很多題目是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考完數(shù)學交卷后,很多人現(xiàn)場就哭了,更有不少人圍著自己的班主任老師尋求安慰尋求希望,甚至還有人當即放棄繼續(xù)考試決定復讀來年再戰(zhàn),還有的氣憤填膺的拿教室的門窗發(fā)泄著自己的不滿,那場景簡直一個慘烈了得。

張子帆故意裝作很平靜的樣子,甚至還在抱怨的同學面前夸張的笑起來,雖然明顯有點僵硬,但他期望的那滿不在乎的感覺總算是表現(xiàn)了出來。他心理暗自對自己說,有什么大不了的,水漲船高,你難我也難,算是對自己的一點安慰罷了。

剩下的幾門考試,張子帆跟大多數(shù)人一樣,不知道是如何應付過去的,但很快也就這樣過去了。

這個6月便變得出奇的安靜,城市里的同學似乎都能聽到隔壁家咽咽的哭聲,不再有各種凌亂熱烈的聚會,父母們也刻意不去觸碰孩子們敏感的神經(jīng),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

張子帆自從考試結束后就沒有出過家門,盡管他也沒有什么別的地方可去。

厚德鎮(zhèn)是林夏縣下面一個邊遠的鎮(zhèn),這里是四川西南部地區(qū)一個非常典型農(nóng)村的縮影,四面高山聳立,一條小河蜿蜒穿過,從這山到那山不見盡頭,人們就這樣前朝著河流安家置業(yè),背靠著大山祈求祖蔭庇護。

張子帆的家,也就這樣坐落在幾戶人家的院落包圍里,除了頭上的那一片天以外,他們能夠看到的也就是鄰居家世代相傳的祖屋和遠處那緊挨著一片接著一片的大山了。

這里的人世代都是農(nóng)民,由于過于遠離城市,目前還處在自給自足的小農(nóng)經(jīng)濟階段。人們靠著一天天辛勤的下地勞作,期望獲得一個好的收成來填飽一家人的肚子,然后再有一些副業(yè)賺得幾個錢來便是再好不過的了。

不過,現(xiàn)在的情況有了些變化,他們更多的把希望放在出門打工的年輕人身上。已經(jīng)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從這個偏僻落后的山里走出去,到廣州、深圳、上海這樣的城市里去討一份活計,夢想著有一天能在外面的世界打拼出個樣子來,過上體面的生活,讓家里的老老少少不再為山溝溝里吃飯穿衣而發(fā)愁了。

這大山里與外界唯一的聯(lián)系就靠著山與山之間那條曲曲折折只夠容納一輛車通過的公路了,還是莊稼人自己籌錢自己出力,一塊石頭一把土的鋪蓋起來的。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泥濘不堪是慣常的狀態(tài),不過真能見到汽車的時候倒也不多,最多的莫過于一些時髦的年輕人開著外面買回來的摩托車來來回回的翻馳著。

張子帆從這里到他縣城學校大約要坐上將近4個小時的車,拋去麻煩不說,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心情去見他的同學。

父親更不忍心在這個時候讓他幫襯著打理農(nóng)活,獨由著他扯這心思。

一連好多天,他都無精打采的坐在他家那臺破舊的熊貓牌電視機前,胡亂的調著那幾個單調的頻道。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著什么,心里亂成一團麻。這十來天的經(jīng)歷就像做夢一般。

歲月在他本應天真無邪的臉上留下了苦楚的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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