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暗虎團伙的事情,唐舟沒有再去過多思慮,雖然那依然是一個隱患,可已經(jīng)是警方該做的事情,整件事情已經(jīng)牽扯出了這么多人和事情,如果說一開始沒有線索也就罷了,可是現(xiàn)在無論是在醫(yī)院里,還是熊寶根和瘦猴他們身上都留下了不少的線索。甚至是那個渣土車司機的身上也同樣留下了不少的線索,只不需要用特殊的手段撬開他們的嘴而已。如果警方還不能破這個案子,只能說警方確實是無能。
唐舟從網(wǎng)上了解到的暗虎的資料就是這個人十分兇狠殘暴,心黑手毒,可是從這些天的一系列安排上,無論是安排劉嬸開門這枚棋子還是渣土車司機,都顯出心思極其慎密的特性,這讓唐舟擔心的不再是暗虎這個人,而是那個在暗虎團伙之中最神秘的梅花。
在所有的資料之中只知道梅花這個人是個女的,至于多大年齡,做什么的,長什么樣子,叫什么名字,出生地在哪里,一切都是個迷,這個女人可能才是暗虎團伙之中最令人擔心的存在。
一夜無事,除了閑逛了一下各個論壇,然后很低調(diào)地沒有留下任何的發(fā)言,畢竟幻影行動造成的后果雖然被相關部門強行遮掩了,可讓唐舟心有余悸。尤其是當他打開幾個熟悉的論壇的時候,便禁不住想起被焚成廢墟的鳳凰山莊的那幢別墅,心便隱隱作痛。
從那日之后,便再也沒有接到幻影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逃過一劫,還是已經(jīng)與光同塵了,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失去了做黑客的興致,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般。
次日一早,唐舟早早起床,然后租了輛車,遠遠地停在殯儀館外。
不得不說,唐氏前董事長的喪事很隆重,一大早唐家公館外便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豪車,數(shù)十名黑西裝的大漢分立一條白色長地毯的兩旁,公館內(nèi)外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圈……靈堂就在公館主樓的大堂之中,四周的道路基本上都被唐氏封鎖,非賓客不得輕易進入。
唐舟也只能遠遠地將那輛不顯眼的車子停在路邊,視線穿過公館的大門,看到那黑白兩色的靈堂。
唐漢權的遺像似乎帶著笑容,只不過唐舟看著卻覺得心酸,那就是他的父親,拋棄了他母子的親生父親。
從小到大,哪怕是唐漢權臨死之前,都不曾聽到他叫一聲爸爸。
可是血濃于水,讓唐舟心中無法安然的是,這個男人在臨死之前,竟然托人給他送了一張擁有十億現(xiàn)金的銀行卡!
他無法想象,當時這個男人內(nèi)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唐舟第一次見到唐天真人,曾經(jīng)他多次見過唐家大少的照片,只是此刻的唐家大少頗有幾分意氣風發(fā)之感。他成了唐氏的董事會主席,成了唐氏掌舵者,從此,他不再是那個被人稱為二世祖的家伙,成了手握大權之人,哪怕實際上還有些事情會受控于趙婷芳,但至少已經(jīng)名義上是這個千億財團的董事會主席。所以,唐漢權的死,沒能讓唐天的臉上出現(xiàn)半點悲傷。
梳得很整齊的發(fā)型,穿得很得體的黑白裝,對著往來上香的賓客們回禮。在他的身旁是被人扶著看上去十分悲傷的趙婷芳,一身素黑的孝服,卻憑添了幾分嬌艷。這個已經(jīng)五十歲的女人,竟然看上去如同三十的少婦,自有一種惹人憐愛的柔弱。
可唐舟知道,在這個女人的內(nèi)心之中,潛伏著一頭猛虎,或者是無數(shù)的毒蝎。
上午十點半的時候,棺槨便抬上了靈車,前方幾輛豪車一路撒著紙錢緩緩引路,后面靈車之上哭聲一片,只是唐舟感覺不到那哭聲里的悲傷。
他看著那百余輛緩緩離開唐家公館的車隊,看著那飛舞于天空之中的冥錢,還有那一路幾十名黑西服大漢們舉著的各式花圈,還有許多唐氏財團旗下企業(yè)里的骨干員工,那豪華的樂隊演奏著悲傷的哀樂。
唐舟突然覺得,這就像是一場演給世人看的鬧劇。
如此可笑。
唐舟的車緩緩地跟著出殯的隊伍前行,直到墓園之中,再遠遠地看著入土,再看著熙熙攘攘的隊伍一個個地散去,他的內(nèi)心久久無法平靜。
直到所有人散盡,他的車也只是遠遠地停在墓園之外,沒有靠近一步。
他沒有流下眼淚,他與唐漢權之間并沒有感情,從小到大,他也僅僅見過十幾次面,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如果不是再看到他的遺像,他都快忘了這位便宜父親的模樣。
可是他內(nèi)心卻有說不出的沉重。
他一直呆在車里,直到天色將晚的時候,這才緩緩地回過神來,然后下了車,將一早就準備好的一束白花送到了已經(jīng)冷清的唐漢權的墓碑之前。
唐漢權的墓碑很豪華,可無論生前多么富有,到死的時候,也不過只是比別人多了幾尺的墓地而已。
“雖然你不是個好父親,但是你依然是我的父親!”唐舟將手的中花放在一堆花圈中間。
“你生前,我不是唐家的人,你死后,我依然不是,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給我那些,可是就算是再多的錢也買不回一個好父親,你知道嗎?從小的時候,我就很羨慕別人有爸爸,我就被人說是一個沒有爸爸的野孩子……從很小的時候,我就??磱寢屚低档亓餮蹨I……從那個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努力學習,不讓媽媽受一點委屈,所以我拼命學習,只是以為媽媽哭是因為我不夠努力……”
唐舟坐在墓碑前,喃喃地說著在內(nèi)心里壓抑了許多年許多年的話。他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之間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仿佛這塊墓碑就是那個傾聽者。
“你知道嗎?當我知道我居然還有爸爸的時候,我不是開心,而是恨……我恨為什么這么多年,你都去哪兒了?為什么不要我了,為什么不要媽媽了……那個時候,我多想和其它的小朋友說,其實我也有爸爸的,可是每一次你總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我還沒有來得及和小朋友炫耀,你就已經(jīng)走了,然后又很久很久都見不到你……你可能不知道,每一次當你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時候,都是媽媽最開心的日子……只可惜……那時候我老問,我爸爸是干嘛的呢,媽媽就說,爸爸是做大事情的,所以不能經(jīng)常在家……后來我慢慢長大了,我才知道我和我媽媽只不過是你見不得光的附屬品……曾經(jīng)我決定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一輩子也不會認你這個爸爸……可是你突然就這么去了,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算是個什么東西!”
唐舟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流淚了,從小到大,他真的很少哭過,就算是當年被許多同學欺負,就算是被媽媽打,他也不曾哭,可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說著說著,鼻子就酸了,眼睛就酸了,然后那咸澀的味道讓他知道,自己竟然還會有眼淚!
“人死債消,不管我以前多恨你,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恨你了!”說完唐舟跪了下來,對著墓碑叩了三叩,張了張嘴,有些不自然地喊了一聲:“爸爸……我叫你了!你能聽得見嗎?”
“那個,你在干嘛呢?”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滄桑的聲音傳了過來。
唐舟扭頭看了一眼,卻是看墓園的大爺,他擦拭了一下眼角,迎了過去,而后將口袋里準備一包煙塞到老大爺?shù)氖种械溃骸按鬆?,我他的侄子,因為剛從國外趕回來,沒趕上入土,所以在這里祭拜一下……”
老大爺看了看唐舟那微紅的眼睛,再看看手中的煙,不由得有些感嘆道:“小伙子,天黑了,要關園了,節(jié)哀順便。人死不能復生,他要是知道你有這份孝心就夠了!”
“謝謝大爺,我這也準備走了!”唐舟點頭應了一聲。
“這煙……”
“我不怎么抽煙,您老在這里無聊,留著抽著玩吧!”唐舟笑了笑,然后大步離開。
唯留下老大爺喃喃自語道:“這國外回來的小伙子都這么懂禮貌啊……”
……
在墓前發(fā)泄了一通,將自己內(nèi)心之中藏了太久的話全都說了出來,唐舟覺得自己竟然有一種莫名的輕松,或者說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他很想喝酒。
這一段時間對于他來說,十分壓抑,金手術刀獎被人給調(diào)包了,然后幻影行動之后,心上人生死未卜,在他看來可能大面是已經(jīng)死了。再到他幾乎也與死神擦肩而過,逼得住院之后,又連續(xù)遇到刺殺,現(xiàn)在他那個曾經(jīng)痛恨的父親突然死亡了,還給他留下了一堆的懸念,他真的感覺自己很是壓抑。
不知不覺地便將車開到了離酒店并不太遠的酒吧。
當然,唐舟覺得自己不應該在京都呆太久,可是他覺得自己真的想喝酒。至于那包來的車,他直接讓司機開走就是了,倒也不擔心酒駕之類的。
酒吧內(nèi)十分喧鬧,唐舟中午沒有吃飯,現(xiàn)在真的有些餓了,于是點了幾份點心和一瓶酒,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坐了下來。
“先生,一個人嗎?”
就在唐舟一個人喝著酒時,一個帶著幾分醉意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了起來。
唐舟抬頭看了一眼,卻微有些驚訝,因為眼前這個女孩看上去頗為清麗,只不過幾分醉意的臉上泛著一絲莫名的魅惑,于是淡淡地道:“是啊,一個人……”
“那介不介意一起呢?”女孩子淺笑問。
“服務員,加個杯子!”唐舟不介意,不過只是一瓶酒而已,雖然這一瓶幾千塊,他很少喝這么貴的酒,可是現(xiàn)在這個價格在他看來還真不是事兒,有時候錢是男人膽,這句話還真的是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