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聽幽香居的掌柜說,明日姜家人會去,應當是想拿下幽香居。”陳如毅想了想又道。
明日?如此倒是不用她再費心找收拾宗族的時間的了。
幽香居的掌柜是褚陽華的人,能將消息透露給他必然是得了褚陽華吩咐,她就說北延收復南延這等事何須褚陽華如此鄭重地親自來說。
姜合樂承了褚陽華的情,卻又覺得不太對勁,她揮手讓陳如毅下去,思索起了今日之事。
褚陽華這般示好,又提及北延之絲毫不遮掩身份,顯然是有所圖謀,方才姜合樂想著宗族之事還未發(fā)覺,如今卻是看得十分清楚。
心中裝著事,姜合樂的面色凝重了幾分,只簡單洗漱過后便上了床。
次日一早,姜合樂起身之時陳如毅已經(jīng)等在門外:“宗族之人午后便會前去幽香居?!?/p>
姜合樂點了點頭,在院中練了會武,見姜瑜錦還未起,想著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讓姜瑜錦輕松些許,便沒叫她起來,自己領著陳如毅往前頭準備去用早膳。
剛出門,就又遇上了褚陽華,姜合樂又想起褚陽華昨日示好,神色有些淡然,只行了禮就要走。
褚陽華見姜合樂神色,多少猜到了她的心思,毫不在意道:“郡主想必還未用膳,我讓后廚做了些粥食,不知郡主可愿賞臉?”
他若開口相請,旁人根本不會拒絕,哪用得著賞臉這樣的詞,只是響起昨日之事,姜合樂面色有些不佳,淡淡拒絕道:“多謝攝政王好意,不必了?!?/p>
“郡主有心事?”她的想法就寫在臉上,褚陽華哪里會看不出來,分明就是故意為之。
陳如毅跟在姜合樂身后,此時也察覺了不妥,顧及著褚陽華身份不敢多言,只擔憂地看著姜合樂。
姜合樂垂眸斂住心緒,語氣又淡漠了幾分:“車馬勞頓未休息好,勞攝政王費心了?!?/p>
“郡主言重了?!辈贿^些許善意姜合樂便這般避之不及,想到自己的打算,褚陽華覺得還是應當換換策略,“本王以為與郡主也算有些交情,這才多問了一句。”
何止是有些交情,從姜瑜悅到秦王之事,都是她欠著眼前人的情,姜合樂的面色緩和了幾分:“多謝殿下,不過確實不打緊?!?/p>
“郡主這是在回避本王?”
聽得褚陽華說兩人有些交情,陳如毅的臉色就有些奇怪,如今再聽到他這般說,陳如毅如臨大敵。
他常聽母親抱怨大小姐身子不好,要想尋個夫婿怕是不易,見大小姐身邊有了這樣出眾的男子本該高興,可想到褚陽華的身份,他便只想著趁早絕了此人心思。
姜合樂還不知道陳如毅心中想法,若是知道只會說他實在太過多心。
且不說褚陽華這樣的身份什么好女子沒有,就說兩人的關系,也根本沒有太多可能。
她看著褚陽華行事一改往日風格,略微皺了下眉,朝陳如毅道:“你下下去吧。”
陳如毅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圜了片刻,見姜合樂神色如常方才低聲應下。
見陳如毅離去,長廊之中只剩下他們二人,姜合樂才轉頭看向褚陽華:“攝政王殿下此番行為,臣女實在不解,還請殿下明示?!?/p>
還不等褚陽華回答,利云從外頭入內,湊近褚陽華身側低聲耳語。
不知他說了什么,褚陽華面色微變,姜合樂本想趁機脫身,卻見褚陽華抬頭,薄唇微啟,語氣也帶了幾分冷意:“南詔皇帝正大舉征兵,南延也調動了數(shù)萬大軍,正在前往大渝邊境?!?/p>
“如此,南延內里空虛,不是正好方便北延行事?!苯蠘飞裆痪o,旋即警惕地看向褚陽華,見他依舊神色淡然,姜合樂也不打算再掩飾,“殿下此舉何意?”
“將軍……不,如今應該說護國侯府了,護國侯府世代忠良,能征善戰(zhàn)的本事便是本王心中也是敬佩的?!瘪谊柸A抬眸,看著女子清冷眸光中的戒備,心里閃過些許異樣,很快收斂住神色,“郡主更是以女兒身闖過敵國皇宮,巾幗不讓須眉。
本王不希望侯府就這般覆滅在列國紛爭之中,大渝如今情況如何,郡主自然清楚,皇帝如今待侯府雖有轉圜,可帝王心思莫測,郡主莫非就沒有半點別的打算?”
晨風拂過,姜合樂雖披著大氅,卻還是感受到了陣陣寒意。
打算她自然是有的,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有些事便做不得。
褚陽華靜靜地看著姜合樂,反正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地步,他也不介意把話說得再明了些:“本王身份郡主心知肚明,若是可以,本王愿替北延求得郡主投效?!?/p>
瞧著面前女子神色平靜如常,眼底平靜得有些淡漠,褚陽華卻覺得難以平靜,“郡主可是在擔心家人?本王保證定會全力護住姜家眾人?!?/p>
“多謝王爺,只是王爺好意臣女心領了,臣女生于姜家,學的是護國安民,大渝如今雖已顯出頹勢,可到底還能護住百姓?!苯蠘芬娎剖卦谝粋?,也不擔心有人靠近,言語也頗為大膽。
“大廈將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褚陽華克制著情緒,維持著平靜道,“大渝已被列國盯上,吞噬殆盡不過是時間問題,到那時,百姓還能安居否?”
姜合樂笑了笑,淡淡道:“大廈未傾,臣女雖不才,卻也想挽救一二。況且,以北延如今之力,也吞不下整個大渝?!?/p>
她說的是實話,北延韜光養(yǎng)晦多年,卻到底因著分裂傷了底子,尚在恢復之中,否則他也不用這般費盡心思招攬姜家。他想問鼎天下卻也不得不徐徐圖之。
褚陽華微微皺眉,沉吟片刻后:“若有一日,北延有這個底氣了,郡主可愿投效?”
“姜家歷時百年,為的從來都是護國安民?!苯蠘酚质且恍?。
聽到這話,褚陽華松了口氣,到底不是沒有轉圜的余地:“那就請郡主靜待,若有需要,郡主只管遣人尋我。誠如郡主所言,北延如今火候未到,不過些許小事還是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