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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好,我是你的余生(二)
作者:木小木   |  字?jǐn)?shù):7223  |  更新時間:2022-07-14 10:18:51  |  分類:

都市小說

翌日。陽光晴好,碧空無云。

光線從窗簾的縫隙溜進司駱衍的臥房,不偏不倚落在他的眼上。他感受到光線的刺激,擰著眉醒來。

他看了看鬧鐘,還不到平時起床的時間,奈何已無睡意,便起來給自己做了簡單的早餐,幾片吐司,一個煎蛋,一杯牛奶。

吃早餐的間隙,給醫(yī)務(wù)部負(fù)責(zé)人打了個電話,確認(rèn)出逃患者的情況,卻得到還未找到人的答復(fù)。

“把患者特征發(fā)一份到我郵箱?!?/p>

司駱衍就不信偌大的靈山療養(yǎng)院,居然找不到一個病人。

他認(rèn)真翻開患者資料,居然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尤其是某一段——

“編號1206,女,二十五,身高一米六三,體重42kg,原職業(yè)射擊手,某場大賽失利后,精神狀況出現(xiàn)異常。2019年5月入院,妄想型患者,自稱自己的是一個機器人……”

司駱衍恍然大悟,立刻起身,拿起車鑰匙朝大門走去,深怕晚一秒門口的人就不見了。

“啪嗒”一聲,門開了。

整夜守在門口的余生蜷縮著身體,睡在臺階上,懷里的橘貓看到司駱衍,朝他齜牙咧嘴。

他摸摸手臂上的三道劃痕,狠狠瞪了回去。

橘貓“嗷嗚”了一聲跑開了。

聽到貓叫聲的余生,揉揉眼睛,醒了過來??吹剿抉樠苷驹谧约好媲?,忍不住綻放笑容,“早上好啊?!?/p>

他敷衍地點點頭,一心想著如何將人帶回療養(yǎng)院。

“你現(xiàn)在跟我走一趟吧?!?/p>

說罷,他拉起余生的手腕,朝車庫走去。

余生看看他的著裝,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背部,提醒道:“司先生,我建議你先換身衣服再出門。”

司駱衍停下腳步,低頭看看自己的睡衣和拖鞋,又看看余生,擔(dān)心自己回去換衣服的時候人跑了。

“你……要不要去我家吃個早餐?”他心虛地開口。

余生感覺到他的心跳變化,反握住他的手腕,過了幾秒才說道,“現(xiàn)在是上午7:45,你的心跳120次/分,體溫37.5攝氏度,收縮壓130,舒張壓91,綜合你的年齡和現(xiàn)在的時間來看,你心跳偏快,體溫過高,血壓不正常?!?/p>

司駱衍立刻甩開余生的手,“你怎么知道?”

“我的手指碰觸到你超過三秒,就能夠測出你的基本指標(biāo)?!彼龑㈦p手展示給他看,“這十根手指都可以,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的反應(yīng)尤其比較靈敏,還可以測出物品的溫度、材質(zhì)、成分等。”

看余生認(rèn)真解釋的模樣,司駱衍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此人必是靈山療養(yǎng)院出逃患者,并且,她病得不輕。

“被你這么一說,我好像真的有點不舒服,我可以麻煩你過半小時你再幫我測量嗎?”他忽悠道。

余生乖巧地點點頭,跟著他進了房子。

她站在玄關(guān),細(xì)細(xì)打量著他的住處,裝修風(fēng)格果然和他本人高度一致。

房子的風(fēng)格極簡,主色調(diào)為黑白灰色。

客廳墻磚多為白灰色,復(fù)古燈飾錯落有致,家具多為原木;廚房為一字型的分隔設(shè)計,淺木紋吧臺餐桌搭配木質(zhì)高腳餐椅,十分和諧融洽;屋內(nèi)裝飾品多帶有金屬質(zhì)感,從上到下透出濃濃的工業(yè)風(fēng),既懷舊又時尚。

司駱衍見她站著不動,以為她發(fā)現(xiàn)異常,想要逃跑,便主動放了拖鞋在她面前,“快進來,我做了早餐?!?/p>

低頭放拖鞋的瞬間,他注意到余生腳上是一雙沾滿泥土的白色繡花布鞋,忍不住問道,“你昨天都去了哪里?”

“為了找到你,我跨越了山和海。”余生回答的時候,一派天真爛漫。

她的回答,讓司駱衍更加堅定她就是出逃的患者本人了。因為靈山療養(yǎng)院依山而建,山腳又有一出湖畔,可不就印證了她的話。

余生的腳碼是35,而司駱衍的拖鞋碼數(shù)是45,她穿上后,像極了頑皮的孩子偷穿大人的鞋。

由于拖鞋太大,余生剛走了兩步,就一個踉蹌,司駱衍本想拉她一把,但瞥見她衣服上的污跡,下意識地側(cè)過了身,直接導(dǎo)致了余生臉朝地摔倒。

她不以為意,拍了拍膝蓋,再拍拍手,站了起來,“對不起,我還不習(xí)慣你的拖鞋?!?/p>

明明是拖鞋的鍋,但是她卻正兒八經(jīng)地道歉,這讓司駱衍的內(nèi)心莫名閃過一絲絲的內(nèi)疚。為了早點結(jié)束自己莫名其妙的心理活動,趁早將人送回醫(yī)院才是唯一的出路。

司駱衍隨便換了身衣服,等他回到餐廳的時候,已不見余生人影。若不是從廚房傳來乒乒乓乓的動靜,他又該誤會人跑了。

他走進廚房,只見余生正在做飯,不由緊皺眉頭,萬一引發(fā)火災(zāi)可就糟糕了,“你這是在干嘛?”

“投桃報李啊。你把你的早餐給了我,我總得為你準(zhǔn)備點什么?!彼贿呎f,一邊將鍋里的蛋皮卷起來。

他哭笑不得,“我什么都不需要,你趕緊出來吃早餐,吃完就……吃完我?guī)闳€地方?!?/p>

“我的任務(wù)就是照顧好你。”余生并沒有停下手里的動作,“你不用擔(dān)心,我很擅長做飯。”

雖然她是第一次做飯,但是每道菜都在腦海中進行了模擬,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半小時內(nèi),司駱衍目睹自家餐桌陸續(xù)擺上了雞蛋卷、炸牛奶、三明治、千層餅、香蕉松餅以及現(xiàn)煮咖啡。

余生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啊,冰箱里面的食材有限,我也只能做出這些來,你不要嫌棄?!?/p>

他微微有些詫異,“或許……你是個廚師?不對啊,你難道不是……”

難道不是職業(yè)射擊手嗎?他在心里補充道。

“我是普通的管家型機器人。”她露出公式化的微笑。

司駱衍帶著疑惑落座。

他看著她小口小口吃著烤土司,心里琢磨這個患者的病情,明明自稱是機器人,卻又倘然地進食,這病癥似乎有點復(fù)雜。

“你不是機器人嗎?為什么可以吃東西?”職業(yè)病讓他忍不住發(fā)問。

余生咽下口中的食物,又喝了一口牛奶,放下刀叉,禮貌地回答,“我有消化系統(tǒng),所以可以進食,但這些食物并不能轉(zhuǎn)化為我的能量。更確切的說,我擁有一套完整的仿人類結(jié)構(gòu),人類有的器官,我都有,并且這些器官都能夠正常運行?!?/p>

司駱衍努力扯出一絲笑容,以示肯定,因為按照他的經(jīng)驗,如果他反駁患者觀點,患者可能會出現(xiàn)情緒過激。同時,他為自己的愚蠢而羞愧,他作為一名專業(yè)的精神科醫(yī)生,居然認(rèn)真地和一個患者討論這種問題。

“你繼續(xù)吃,吃完我們出門。”司駱衍坐在她的對面,喝著咖啡說道。

余生點頭,安靜地吃著早餐。

司駱衍的目光落在余生切雞蛋的動作上,她的舉止與常人無異。不得不承認(rèn),余生不說話的時候,任誰也看不出她有嚴(yán)重精神障礙。

可惜了,在這么好的年紀(jì),她卻只能生活在療養(yǎng)院的天空下。想到這里,司駱衍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輛黑色賓利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駛,劃出一道道優(yōu)雅的弧線。

副駕駛座的余生趴在車窗看遠(yuǎn)處的風(fēng)景,陽光傾落的夏日,海面像是灑了金箔一般閃閃發(fā)亮,天空湛藍(lán)得和海面融成一體,咸咸的微風(fēng)襲來,夾著大海的味道,讓人心生喜悅。

“原來新世界這么好看?!庇嗌鷮λ抉樠苷f道。

此時的司駱衍無心應(yīng)和她,一心只想著趕緊將人送回。

但俗話有云: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而現(xiàn)在,正是“八九”——車子先后故障兩次。

第一次,車子只是陷入了泥坑,靠著余生和千斤頂,司駱衍順利地度過了第一個難關(guān)。但重新起步?jīng)]多久,車子爆胎。

他站在車外,準(zhǔn)備打電話給拖車公司。

余生從副駕駛座下來,掃描了車子的狀況,又重新上車,坐到了駕駛座的位置。

當(dāng)發(fā)動機的聲音響起時,司駱衍下意識以為她要逃跑,趕忙掛了電話,跟著車子跑了起來。卻不料,跑出一百米不到,車子便緩緩?fù)T诹藨?yīng)急車道內(nèi),并且打了警報燈。

她從駕駛座下來,“有備胎和工具嗎?”

“有是有,但換輪胎這個事情……”他稍稍遲疑了下,雖然有工具,但是他從來沒有自己換過輪胎。

她點點頭,“讓我來。”

“嗯?”他覺得自己可能沒聽清楚。

“你去那邊等我一下,我大概需要十分鐘?!庇嗌钢黄幱疤?。

還沒等司駱衍同意,她便徑直往車后走去,從后備箱拿出三角警示牌,擺放在車子后方。又取出小型千斤頂、套筒、備胎等。

她熟練地將爆胎上的螺絲旋轉(zhuǎn)開,用千斤頂在車輛頂起一定高度,然后拆除螺絲,取下輪胎,換上備用胎,放下千斤頂,把螺絲螺母都擰緊,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對比余生的熟練,司駱衍在邊上什么忙都幫不上,“或許你以前是個會煮飯的汽車維修工?”

“作為一個機器人,我們知道的、能做的,遠(yuǎn)比你想象的多。”她便說著,邊將工具和警示牌收起來。

他忍不住咋舌:會做飯,會修車,還是個職業(yè)射擊手,假如是個正常人,生活應(yīng)該會很幸福吧。

重新上路十五分鐘后,余生到達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靈山療養(yǎng)院。

余生看著1206的門牌有點發(fā)蒙,“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來,進來?!彼抉樠芡崎_門,“我陪你一起進去?!?/p>

她乖乖進入房間,好奇地打量這個純白、寬敞的房間,在這個白色的世界里,沒有一處尖銳,桌子是圓的,床角的也圓弧形;沒有多余的飾品,房間格外整潔,乃至單調(diào)。

司駱衍指了指床鋪,“你先坐會,我去叫你的主治醫(yī)生過來。”

雖然不明白為什么要喊主治醫(yī)生,但她還是乖乖坐下。她剛坐下,司駱衍就轉(zhuǎn)身要走。

“等一下?!彼×怂抉樠艿氖滞?。

他回頭,手里被塞了一包粉色包裝的糖果。

余生笑瞇瞇道,“昨晚我去給橘夏買貓糧,老板送了我果汁軟糖,他說這個口味特別好吃。你放心,我檢測過了,幾乎沒有防腐劑,添加劑也非常少,果汁成分大概是在百分之六十,雖然包裝上宣稱百分之九十?!?/p>

司駱衍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是到了最后,化作了“謝謝”。

余生笑著看他離開的背影,等著他回來找她。但是1206的門關(guān)上了,等了許久,也不見司駱衍回來。

“院長好?!?/p>

護士看到走廊上有些失神的司駱衍,禮貌地問好。

“院長”兩個字,讓他回了神,回歸到自己這個身份應(yīng)該承擔(dān)的職責(zé),“讓你們翁醫(yī)生去看看1206的患者?!?/p>

“好的?!?/p>

……

1206病房的主管醫(yī)生和護士透過送餐的小窗口看著里面,竊竊私語。

“院長沒交代這1206病房里面的是誰嗎?”

“沒有?!?/p>

“就診記錄呢?”

“也沒有?!?/p>

“這讓我怎么用藥?”

“12層大半都是妄想癥患者,或許這個患者也是?”

“誰知道呢。你們這幾天觀察下患者癥狀,做好記錄,等我確診了再用藥。對了,去看看我們這層樓還有沒有空余病房,這個患者安排在1206,原來1206的患者找回來后,總要安置妥當(dāng)?shù)?。?/p>

余生百無聊賴?yán)_窗簾,卻發(fā)現(xiàn)窗戶外面安裝了防盜網(wǎng),再抬頭看看天花板,其中一個角落有個黑色機器閃著紅燈,似乎是攝像頭,她有些不解,療養(yǎng)院的房間需要安裝這些設(shè)備嗎?

余生想著,司駱衍肯定會回來找她,便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床邊,一坐就是幾小時。到了飯點,會有午餐送進房間,這時候,她才會起來走動。

余生吃過午餐,還是不見司駱衍回來。

午后的陽光很好,她很想出去散散步,可是她要是出去了,司駱衍回來找不到她怎么辦?于是她爬上了窗臺,隔著防盜網(wǎng)欣賞花園里的花。

然而,余生從花賞到月亮,也還是沒等到司駱衍。

“他是不是迷路了?”

出于擔(dān)心,她決定出去找找司駱衍,卻發(fā)現(xiàn)1206的門上了鎖,于是掀開被褥,從床鋪下拔出一個彈簧,將彈簧掰直后,開了門上的鎖。

余生從走廊走過,吵鬧聲、嬉笑聲、尖叫聲輪番蹂躪她的耳朵。

隔壁的病人和護士吵鬧著,“我不要喝水,我是阿童木,喝了水我會死的,我不要。你們?yōu)槭裁炊枷牒λ牢遥 ?/p>

隔壁的隔壁倒是不吵,只是一會一會撞一下墻壁,嘴里嘀咕著“十點”、“十一點”、“十二點”。

她從自己的病房出來,順著走廊徑直走到底,發(fā)現(xiàn)這里與其說是療養(yǎng)院,還不如說是精神病院。

1207住著一位堅持不喝水的阿童木,因為喝水會使得零件生銹;1208,對自己是一個鬧鐘深信不疑;1209的病人是個蹲在墻角的蘑菇;1210,嘗試各種方式殉國的亡國君王;1211病房,正抱著手機玩,似乎沒什么異常。

看了一圈,她決定向1211的人問問路。她打開1211的房門,禮貌地詢問,“你好,請問你見過司駱衍嗎?他很高,長得很好看?!?/p>

“噓,我是個充電器?!?/p>

余生覺得自己似乎問錯了人。

“1211!你怎么又偷護士長的手機?給我!”一個護士走進1211病房。

1211病人抱著手機不撒手,“這是我的!我的!我給它充電呢,你別吵我!再吵我,我……我摔手機了!”

“別摔!千萬別摔!”

余生見到護士,問道,“很抱歉打擾你了,那個……請問司駱衍在哪里啊?”

護士這才注意到房間內(nèi)還有一人。

但由于余生沒有穿病號服,也沒有手環(huán),護士誤以為她是司駱衍的訪客,“司院長的辦公室在十七樓?!?/p>

“謝謝小姐姐?!钡玫街敢挠嗌x開了1211,往電梯走去。經(jīng)過1210的時候,1210的病人忽然從門上的窗口伸出手拉住了余生,嚇得她一激靈,差點死機。

“我和你說,我是一個皇帝,只要你聽我的,我可以封你當(dāng)大將軍,我準(zhǔn)你跟隨本王一起殉國。”

余生搖搖頭,“我是個機器人。不當(dāng)大將軍?!?/p>

“亡國君王”一臉看神經(jīng)病的表情看著她,而后惋惜地拍拍她的肩膀,嘴里還不住地念叨著“多好一姑娘,可惜了”。

余生眨巴眨巴大眼睛,她真的是機器人。

好不容易擺脫了1210,走到1207,又被1207叫住,“你好,我是阿童木,我的齒輪卡住了,請幫我修理?!?/p>

她露出為難的神情,“對不起,我不會修理齒輪。”

1207難掩失落,“我該知道的,獨一無二如我,身上的每一處零件都是絕版,怎么可能有人會修理呢?”

余生見他難過,正要出聲安慰,就聽到有人驚訝地喊道,“1206!你怎么出來的?”

說話的人,正是1206的管床護士,她明明記得1206的門已經(jīng)上了鎖,可是患者卻出現(xiàn)在1207的門口。

余生左右看看了,1206?說得是她嗎?

管床護士不由分說將余生帶回了1206,并且在門上加了個鎖。

余生透過送餐的小窗口對護士問道,“為什么要把我關(guān)在這里?”

“患者,等你好了,家人就來接你了,在此之前,你好好在這里養(yǎng)病?!弊o士耐心地安撫。

她這才明白過來,這里的人把她當(dāng)成精神病了,解釋道,“我不是神經(jīng)病,我是司駱衍的機器人?!?/p>

她越這么解釋,護士就越篤定她的病情,“好好好,你是機器人?!?/p>

護士確認(rèn)1206的門已經(jīng)牢不可破之后,安心離開。

夜幕降臨,濱海市在夜空下,星星點點,繁華喧鬧。

司駱衍處理完工作,伸展了下疲憊的身體,這才發(fā)現(xiàn)天色已晚,而他埋頭工作,至今還沒吃晚餐。

關(guān)電腦的時候,辦公桌上粉色包裝的糖果恰好映入他的眼簾。他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包裝,是水蜜桃味的果汁軟糖,居然還挺好吃。

吃人嘴軟可能是條鐵律,他吃著吃著,忍不住想起了余生。

他看了看座機,糾結(jié)著是否要給醫(yī)務(wù)部打個電話,問問余生的情況。右手緩緩靠近座機,但左手卻理智地攔住了右手。

此時,座機鈴聲響起,驚得司駱趕緊收回了手,他看了眼來電,正好是醫(yī)務(wù)部的內(nèi)線,他莫名覺得有種秘密被撞破的錯覺。

【院長,1206的患者找回來了?!?/p>

“1206?”司駱衍疑惑,他早上不是已經(jīng)把余生送回1206了嗎?現(xiàn)在怎么又來一個?

【是的院長,1206的患者逃出醫(yī)院后,就自己回了家,家屬剛剛把人送回來?!?/p>

“那今天早上我送去1206的那個患者?”

【啊,那個患者翁醫(yī)生已經(jīng)去看過了,初步判定是妄想癥患者,和原來1206房的患者病癥類似,但由于沒有患者之前的就診資料,加上患者本身癥狀不明顯,所以需要觀察幾天再開始用藥?!?/p>

司駱衍掛了電話,意識到這中間似乎存在什么誤會,便匆匆下到12樓。當(dāng)他到達的時候,真正的1206患者還在發(fā)病。

她看到司駱衍走近,死命往司駱衍身上撲,好在被有醫(yī)護人員在場,控制了她。

“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總有一天,我們機器人會控制這個世界,控制你們這些螻蟻。司駱衍你個終極BOSS,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p>

醫(yī)護人員見患者情緒過激,只好給她注射了鎮(zhèn)靜劑。一針下去,萬籟俱寂。

而1206病房內(nèi),余生正在酣睡。皎潔的月光穿過防盜網(wǎng),照進病房,籠罩著她睡熟的臉龐。

“喂。”司駱衍喊了一聲,余生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在他家門口臺階能睡,在精神病院也能睡,毫無戒心,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這是個優(yōu)點。

司駱衍見她不醒,只好戳了戳她,“起來?!?/p>

但余生并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她側(cè)了個身繼續(xù)睡,側(cè)身之時,口袋中的信件滑了出來,漏出了一角,上面有“親啟”二字。

信封上熟悉的字跡吸引了他的目光。

司駱衍小心翼翼從余生的口袋中抽出信封,信封封面完整寫著:司駱衍侄兒親啟。

他的父母早已去世,他亦沒有兄弟姐妹,在這世界他唯一的親人是他的二叔,但由于這個二叔從事著醫(yī)學(xué)科研工作,每次開始研究新項目,常常消失個三年五載。但每年他的生日,二叔都寄來禮物和賀卡。他和二叔的上一次聯(lián)系,正是他去年的生日。

而信封上的字跡,分明就是二叔的。

“為什么二叔的信件會在余生身上……”司駱衍狐疑地看著熟睡的余生。

余生好似感應(yīng)他的注視,緩緩醒來。她揉揉惺忪朦朧的雙眼,軟軟糯糯道,“你來啦?我還以為你迷路了呢?!?/p>

司駱衍拿著信件,“這封信你哪來的?”

余生覺得這信件有些眼熟,便摸摸自己的口袋,口袋已空,“司教授讓我給你的,他說,你很傲嬌,又容易炸毛,只有把信給你,你才會讓我保護你??墒?,炸毛是什么意思?”

他打開信件,上面居然只有一句話:照顧好余生,千萬不要讓她受傷。

二叔交代余生要保護司駱衍;同時又交代司駱衍照顧余生,司駱衍覺得,這確實是他二叔的一貫風(fēng)格……

“那你之所以知道我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情,也是因為……”司駱衍想起胎記這件事來,依舊覺得難以啟齒。

她點點頭,拿出了壓在枕頭下的另一封信,這封信是司教授給余生的信,足有三頁,還是正反面。其中詳細(xì)描述了司駱衍前三十來年的生活,甚至詳細(xì)到描述了他如何學(xué)會用筷子,又是何時開始情竇初開……

在余生面前,他似乎已經(jīng)沒有任何隱私了。但比起隱私曝光,現(xiàn)在更讓他頭痛的是,二叔居然委托自己照顧一個來歷不明的嚴(yán)重精神障礙患者。

司駱衍當(dāng)即給二叔打了電話,奈何電話始終處于無法接通的狀態(tài)。

余生打了個呵欠,“我好困,我們回家睡覺吧?!?/p>

“回家?不可能,你想都別想。”退一萬步說,為了二叔的囑咐,他可以照顧余生,但也絕對不是帶回家照顧,放在靈山療養(yǎng)院明顯是更好的決定。

余生若有所思,打開司教授給她的信件,一字一句念到,“我侄兒是個絕頂聰明之人,然個性悶騷傲嬌,希望你能和他好好相處。附上我侄個人簡歷一份,僅供參考,畢竟一紙簡歷無法體現(xiàn)我侄的優(yōu)秀。假若我侄兒拒絕讓你保護,你大可將他的兒時趣事通過廣播進行宣揚?!?/p>

她把信件遞給司駱衍,真誠發(fā)問,“信上說了好多你的事情,什么樣的才算兒時趣事?下河摸魚捉蝦?上樹摘果子掏鳥蛋?”

“停!”司駱衍捏著那封信,做出了讓步,“在我聯(lián)系上二叔之前,你可以暫時住在我家,但是,你不許做出出格的事情?!?/p>

“什么是出格的事情?”余生不恥下問,“不過,不管是什么,我都聽你的?!?/p>

窗外彎彎的月牙,和她此時的眼眸,一般干凈明亮。

備注:

【1】:該處參考了莊洪勝《精神病司法鑒定與強制醫(yī)療》

【2】:該處引用了https://baike.so.com/doc/862142-91151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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