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地在這個漂亮的罐子旁邊看,我能感覺到那群大姐的視線,她們表面在聊天,實際上偷偷盯著我,不知道她們?yōu)槭裁催@么警惕。
我都在旁邊站著了,這個罐子居然沒出事。
莫不是這回我真的要轉(zhuǎn)運了?
我內(nèi)心竊喜。
我聽見旁邊有動靜,扭頭一看,是剛剛車上的神秘小哥。
他和我都愣住了。
他沒想到我還在,我沒想到他是這個村子的。
那他剛剛為什么不在這一站直接下,繞那么遠的路再回來?
“小陳,回來啦?”
那群大姐對這個神秘小哥的態(tài)度跟我截然不同,顯然對方就是小林村的原住民。
我沒管他,嘆了口氣,對著罐子拜了拜,許愿能夠讓我轉(zhuǎn)運。
村里的大姐不讓我進,我打算在周圍散散步,呼吸新鮮空氣再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我感覺剛剛罐子晃動了?
也不再多呆,我轉(zhuǎn)身離開。
最近可能手機玩多了,怎么脖子有點不舒服,像是直不起來一樣。我難受地甩甩頭,并沒有感覺好一點。
怎么年紀(jì)輕輕的頸椎就出了問題。
我走了幾步路,聽見那個年輕的小陳憤怒的聲音。
“臥槽我神呢?我那么大的神呢???哪兒去了?。俊?/p>
罐子不就在那兒嗎?神神叨叨。
我郁悶地掏掏耳朵,他的嗓門可真大。
今天天氣不是個散步的好天氣,陰沉沉的,加之脖子不舒服,原本郊游的計劃也泡湯了。我習(xí)慣我的倒霉,沒覺得有什么不對,老老實實回到家中。
晚上的時候,我從廚房的窗戶看見道士騎著小電驢回來,他站在落下面色凝重地看著我們這棟樓,拿出符紙嘴里念叨著什么。
然后就見他目光往我這邊看,和我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只見他臉色大變,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
我收回目光,心里思忖著,按理說他都住這兒了,應(yīng)該習(xí)慣了看見我會倒霉才對,怎么反應(yīng)這么大。
還是說,他看到了什么別的東西?
我撓撓頭。
那窮道士連轉(zhuǎn)個運都不會,能有啥業(yè)務(wù)能力,不管他。
太陽慢慢落下,天漸漸變黑。
我們這里很偏,只有下樓下一盞路燈,再往前的車道上連路燈都沒有,偶爾來的車都開得極快,打著遠光燈沖過去,一刻也不想在這片地區(qū)停留。
后來我才知道,開夜班的的士師傅間有個民間傳聞,凡是靠近這片地區(qū)的人,都會遭遇不幸,幾天之內(nèi)必有一劫。
默默無聞的我,竟有幸成為民間怪談,也算是一件奇聞。
我做完晚飯,準(zhǔn)備端上餐桌。
結(jié)果手沒拿穩(wěn),瓷碗“啪”的摔在地上碎成幾瓣。
得,晚飯白做了。
我有些心疼地上的飯菜,畢竟我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生活里無非是這些柴米油鹽。
我蹲下來收拾地面,已經(jīng)習(xí)慣倒霉的我此時有些猶豫,剛剛是不是聽到一個陌生男人的慘叫了?
感覺有點瘆人,再加上那個窮道士看我時的反應(yīng),讓人很難不多想。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片刻后,我彎下腰,在沙發(fā)底下,床底下,柜子里這種可以藏老王的地方找了找,沒有看見人,又著重在廁所這種陰氣重的地方轉(zhuǎn)了轉(zhuǎn)。
沒有什么動靜,我這才放下心。
無奈,晚飯我隨便吃了點速凍餛飩。幾天晚上我看這些餐具容器時,總有種很微妙的感覺,但不知道這種奇怪感從哪兒來。
晚上打開電腦翻翻信息,今天沒有人找我做美工。我又瞅了眼自己的余額寶,小金庫吃緊啊。
現(xiàn)在自媒體很火,說不定我能朝那個方向發(fā)展發(fā)展。
試試嘛,總不虧。
我開了個微博賬號,一連帶了好幾個話題,隨便配了個圖,文案只有幾個字:
“讓你討厭的人轉(zhuǎn)發(fā)這條微博,他就會遭遇不幸。”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一點我還是很有自信的。
沒有一會兒就有人評論說:
“臥槽,我剛轉(zhuǎn)發(fā)微博,我媽就進來莫名其妙地打了我一頓,牛啊博主?!?/p>
回復(fù)字?jǐn)?shù)多的是少數(shù),大部分人的回復(fù)只有簡單的一個文字偏旁。
“艸?!?/p>
挺好,看來就算周圍沒有人,霉運依舊不會虧待我。
微博的粉絲持續(xù)增長,同時也看見有評論在罵我。
算了,也不是很令人在意。反正你都評論了,霉運跑不掉的。
我打開單機游戲隨便玩玩,感覺到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覺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怎么還降溫了。
玩到一半,某一關(guān)怎么也通不過去,氣得我一咬牙一跺腳,凳子往后一劃拉,憤懣地站起身準(zhǔn)備去洗個澡冷靜一下。
這時我又聽見那個男人的尖叫聲,這次很清晰,就在我身后。
說著什么“我的腳”“怎么又是左腳”之類的意義不明的瘋話。
我有些心悸,小心翼翼地張望四周,沒有看到人。周圍安靜得可怕,我看著自己收拾得很整齊并且能一眼望到頭的小房間,頭一次感覺到這個住了很久的地方十分陌生。
我不相信剛才的那一聲還能是錯覺,這一次我聽得清清楚楚,連他說什么都聽清了,只是不知道他說話內(nèi)容是什么意思。
他腳怎么了?
片刻后,我試探性地問道:“你沒事兒吧?”
對方又不做聲了,我試探性地往桌椅旁邊走了一步,轟一聲巨響,震得整棟樓都顫了顫。
天花板上年久失修的吊扇砸下來,摔了個稀碎,我又聽見了那人的慘叫,這次好像更加凄涼。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動也不敢動,我不知道那人進我家的目的是什么,我更害怕他在我家出了什么事兒,我很難跟警察解釋清楚。
周圍的空氣變得更加陰冷,凍得我直打哆嗦,這個冷空氣似乎傳達了某種憤怒,但我也不清楚它惱怒的原因,不會是因為我吧。
“你竟敢耍我!?”
我聽見那個男人憤怒的聲音。
……
?。空娴氖且驗槲野??
我耍他什么了?我連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哎。
“我堂堂邪神!竟被你這小小的人類玩弄!”
說話者的聲音聽起來是充滿邪性,在我房間里響起的突兀,陰冷的聲音竟然讓我打了個哆嗦。老實說,如果是正常情況下,我應(yīng)該是會被嚇到的。
但是這堂堂邪神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委屈。
這位邪神緩緩地顯出真身,他面目猙獰,獠牙幾乎戳穿自己的面龐,身上長滿了倒刺,和他夸張的鎧甲融為一體。這個邪神雙眼猩紅地看著我,就像在看什么殺父仇人。
我無助的眼神瞥向他的下半身,左腳腫脹,雙腿膝蓋被砸爛。
第一次見到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竟然就是這么一副悲慘的模樣,我有些唏噓,看來如今的世道艱難,不僅是人,連他們這種尊貴的身份地位也混不好。
邪神進我家第一天,輪椅。
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