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空手沒有說話,只是神秘一笑,好像自己已是情場老手,色中干將。其實他的心里嘀咕道:“你是童叟無欺,本少也是如假包換,咱哥倆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好到哪里去!”
他這一笑,倒讓韓信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只好顧左而言他,沒話找話道:“今天的天氣還不錯噢,紀(jì)少!”
紀(jì)空手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兩只眼睛突然直瞪瞪地望著大河上游的方向。
“你走邪了?”韓信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一晃,卻被紀(jì)空手一掌拍開。
“快看,上游好像漂下來一件東西?!奔o(jì)空手突然跳了起來。
韓信順著方向瞧去,果然看到大河上游正有一個小黑點漂流而來。
“莫非是財運到了?”韓信不由興奮起來。
紀(jì)空手看了半天,搖了搖頭道:“好像是一具尸體?!?/p>
兩人垂頭喪氣地坐下來,紀(jì)空手嘆了一聲道:“我們倆昨晚沾了不少晦氣,發(fā)財是沒指望了,只盼這一洗,別讓霉運沾身才是?!?/p>
兩人又談了一些市井軼事,東家長、西家短地瞎扯一番,看看天色不早,便站了起來,想跑到河里洗掉身上的泥沙。
“快看!”韓信突然指著前方的河灘叫了起來。
紀(jì)空手抬眼一看,叫聲“怪了”,原來那具尸體竟然被沖刷到了河灘上。
這兩人都是膽大包天之人,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心中倒也絲毫不懼,兩人相視一眼,同聲道:“過去看看。”
到了近前,才發(fā)覺這具尸體入水的時間不過幾個時辰,膚色還未完全漂白,身上衣衫碎成絲縷,渾身上下不下三四十處灼傷,看上去異??植溃喼辈怀扇诵?。
但奇怪的是,這尸體的肚腹平坦,并沒有嗆水過后的腫脹。紀(jì)空手沉吟片刻道:“這乃是殺人之后拋尸,惟有如此,才會不顯漲腹現(xiàn)象。”
韓信點了點頭,忽然看到這尸體的手上緊握著一柄長劍,雖然毫不起眼,但劍鋒處亮在陽光之下,泛出一縷青色的光芒。
“哈,這下好了,我一直愁著沒錢置辦上好名刃,這一下送到手上來了。紀(jì)少,你說我還能故作清高,義正言詞地說‘不要’嗎?”他老大不客氣地掰開這尸體的大手,搶過劍來,捧在手上仔細端詳,口中不住地贊道:“好劍,好劍,只怕連淮陰城里也找不出第二把了?!?/p>
紀(jì)空手搖了搖頭道:“這劍只怕你還真不能要?!?/p>
韓信一臉疑惑道:“紀(jì)少你別騙我了,這次就算你說到天上,我也不聽,總而言之,這劍我是要定了?!?/p>
紀(jì)空手飛起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道:“你可真是個豬腦,看清楚,這可是一件人命案,就算官府不查,他的家人親眷找來,你也怕難脫關(guān)系?!彼芭蕖绷艘宦?,又道:“都是你害的,搞得現(xiàn)在霉運已經(jīng)附身了,我呸!”
他一口濃痰吐到那尸體的身上,卻見那尸體突然抽搐了一下,嚇得他大叫一聲,轉(zhuǎn)身欲跑。
韓信舍不得丟下手中的劍,趕忙拉住他道:“紀(jì)少,你眼花了不是,這又不是詐尸!”他話還沒說完,卻見一只大手從地上伸來,抓住了他的腳。
“呀……”這一下可把韓信嚇得三魂去了兩魂,“撲……”地一聲軟癱在地。
“這……位……小……哥……救……我?!蹦鞘w突然睜開了眼睛,只是目無神光,滿臉疲累,近乎掙扎地從口中迸出話來。
他的聲音一出,頓時讓紀(jì)空手與韓信將離位的魂魄收歸回位,雖然臉上一片煞白,卻已沒有了先前的恐懼。
兩人眼珠一轉(zhuǎn),對視一眼,這才由韓信俯過身去,對那人說道:“救你不難,只是酬勞多少,還請說明,否則我們又不傻,何必惹麻煩上身?”
那人神智一醒,頓時感到了渾身上下如針刺般劇痛,豆大的汗水滲了一臉,道:“只……要……肯……救,由……你……開……價?!?/p>
韓信狐疑地打量了他這一身行頭,神色不屑地罵道:“由我開價?你好大的口氣,憑什么讓我相信你呀?”
那人痛得齜牙咧嘴,猶豫了一下,方道:“在……下……沛……縣……劉邦。”說著人又痛暈了過去。
劉邦此言一出,頓時把紀(jì)空手與韓信嚇了一跳,雖然劉邦只是沛縣境內(nèi)一個小小的亭長,但在江湖上的名氣卻大。盡管紀(jì)空手與韓信并非真正的江湖中人,卻多少沾了點邊,倒是聽過他們的老大文虎提過這個名字,一直慕名已久,可惜未曾謀面,想不到卻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紀(jì)少,這人怕是吹牛吧?他莫非故意找了個人的名頭,來誆我們出手救他?”韓信將信將疑,抬頭望向紀(jì)空手。
紀(jì)空手沉吟半晌道:“只怕不像,你看,他雖然穿得破爛,但衣衫都是上好的料子,而且他的劍也絕非凡品,應(yīng)該是大有來頭?!?/p>
韓信聽了,不由滿心歡喜道:“如果他真是劉邦,我們可時來運轉(zhuǎn)了,你沒聽文老大說嗎,此人家財萬貫,有的是錢,而且與江淮七幫中人都有來往,若是他肯把我們收入門下,我們又何必把無賴這個職業(yè)做到老死下場?”
“誰說不是呢?”紀(jì)空手有感而發(fā)道:“這無賴做到我們這份上的,也該知足了,可是我們就算風(fēng)光過一回,倒有九回要看別人的臉色行事,真是沒勁!”
“那我們還猶豫什么?趕快救呀,若是他老人家一命嗚呼,我們豈不是在這里做了半天白日夢?”韓信關(guān)切地看著那人,見他一動不動,渾似沒了氣一般,不由著起急來。
紀(jì)空手搖了搖頭道:“救當(dāng)然要救,可是我們還要想一個萬全之策。你想想啊,這劉邦名頭這么大,聽說身手也好生了得,連他都遭人擺布成這個熊樣,可見他的仇家來頭不小,若是一著不慎,只怕不僅救不了他,還得再搭上你我這兩條小命替他風(fēng)光陪葬!”
韓信嚇得哆嗦了一下,臉露怯色道:“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生下來長到這么大,還沒有碰過女人呢,若是就這么陪葬了,豈不冤枉?”他陪著笑臉道:“要不,我們就當(dāng)什么也沒有看見,溜回城去繼續(xù)干我們那蠻有前途的職業(yè)。”
紀(jì)空手狠狠地在他頭上敲了一記栗暴,罵道:“虧你這般沒出息!放著大好的機會來了,此時不搏,更待何時?”他似乎拿定了主意,伸手摸那人的腕脈,感到脈息雖亂,畢竟存在,心頭頓時輕松了不少。
韓信聞言,只覺熱血沸騰,狠狠地道:“對呀!豁出去了,我就不信我們一定會輸?shù)暨@場生死局!”
兩人猛地伸手擊掌,以示決心,正想著要如何安置這人時,忽聽得沿大河兩岸同時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紀(jì)空手臉色一變,驚道:“只怕是麻煩來了。”當(dāng)下環(huán)顧左右,只覺河灘上一片矮小茅草,根本就無法藏身,腳踩泥沙,忽然靈機一動道:“韓爺,看來我們只有把他藏到這泥沙里面了。”
當(dāng)下兩人手腳并用,忙碌一陣,剛剛將人掩藏好,一彪鐵騎已悍然而至。
當(dāng)先一人,正是蕭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