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村長,可別這么說,我可受不起!我做上一道菜鎮(zhèn)里就給咱村修路,哼,這些敗類居然跑到我這里來以權謀私了?”
“不是,不是,三叔,只是人家想要吃您做的那道菜了,哪里是以權謀私啊,您老行行好,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所以,你就替我答應了?”
“是的,三叔,咱們村子交通閉塞,村里的這些土特產(chǎn)呢,年年的銷量都不算太好,早些年前有些大老板就對咱們這里的脆梨感興趣了,您也知道的,人家看到咱這破土路,連村口都不到就調(diào)頭走了。三叔,您老就委屈下,咱們村子老老少少幾百號人可都指著您老了!”
“栓子,我都封勺幾年了,你應該知道規(guī)矩的,而且我葉風做菜是要看心情的,這個金老虎,這輩子不用想吃我做的菜。更是應該知道我的脾氣的!”
“是,是,是,三叔,您可別意氣用事,只是這么好一個機會,您就當是幫幫你老侄子吧?每年看著梨都被霜打,您不心疼,大伙兒可是都心疼呢!”村主任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
三叔叔沉默了!
一邊是祖制,他不能違,而另一邊則是關乎村里的發(fā)展,他也不忍心,站在那里,老頭兒的眉頭皺得死死的。
三爺爺之所以拒絕做菜,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落在了金老虎的身上,也就是周瑜斌所說的江凌市副市長的爹。
一想到金老虎,三爺爺就忍不住地想到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溫柔純樸的女人!更是這個女人,梗在自己的心里面,讓三爺爺最不愿面對的就是金老虎了!
那個女人叫做葉媚!三爺爺?shù)拿妹茫?/p>
那會兒三爺爺年輕的時候,正好趕上轟轟烈烈的“上山下鄉(xiāng)”運動,作為從京城來的金老虎就被分到了盤龍嶺,更是住在了葉家,漸漸地就與自己的妹妹就好上了,可是兩年之后,時代變了,金老虎也回到了京城,而這一走就再也沒見人影,已經(jīng)被傷了心的老姑娘葉媚更是積郁而疾,就此撒手人寰!
所以對于金老虎,三爺爺?shù)男闹兄挥泻?。三爺爺根本不想要給金老虎做這道千葉百味豆腐,這也是當初葉媚經(jīng)常做給金老虎最愛吃的菜品。
三爺爺永遠都不會忘記葉媚走的時候,眼神之中那深深的絕望!
“栓子老哥,我家公公的脾氣您是知道的!”花兒嬸嬸看著氣氛有些不對勁兒,出聲勸道。畢竟,這栓子雖說是自家公公的晚輩,但是好歹也是個村主任,不能夠把人家的面子削得太狠了,而且這都是街坊鄰居,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因為一點小事兒,弄得兩家不來往了也不好。
“那,三叔,您老再考慮考慮,明天來,我等您的回話!”村主任一看三爺爺?shù)哪樕簧?,卻是悻悻地走了。
“爹,這樣做,恐怕不妥吧?”花兒嬸嬸在等著村主任走了之后,眉宇之間有些憂慮,雖說村主任算是自家公公的晚輩,但是如果人家要是忌恨自家了,那么,肯定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沒事,他不敢對咱怎么樣的!”三爺爺卻是用拐杖敲了敲門檻,絲毫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
“周秘書,韓縣長,劉鎮(zhèn)長,我三叔說了,他已經(jīng)封勺了,這菜,做不了!”回到自家,看到了縣長韓謀定和著著急刀地從鎮(zhèn)里面跑過來的鎮(zhèn)長劉金山焦急地眼神,村主任葉栓柱沮喪地說道。十萬的資金,又泡湯了。
“什么?我說葉栓柱,你這工作是怎么做的?上級領導的一個小小要求都做不到,我看你這村長也干到頭了,今天這任務要是完成不了,你給老子卷鋪蓋滾蛋,省得給我丟人敗興!”劉金山原本以為只是芝麻粒兒大的事兒,看來自己把形勢估計得太好了,他可是在縣長韓謀定面前拍著胸脯保證能夠完成任務的。
這可是我家,要滾也是你們先滾!葉栓柱心里面沒好氣地說道。只不過,他也只敢把這話在肚子里面說說了,是萬萬不敢講出來的,除非他真的不愿意干這個村主任了。
將自己的鎮(zhèn)長拉到了一邊,葉栓柱卻是給人家點上了一支煙,這才緩緩地說道。
“劉鎮(zhèn)長,消消氣,我家三叔的脾氣本來就不好,要不這樣,我明天再上門做做他老人家的工作,您是知道的,我家三叔已經(jīng)封勺了,之前已經(jīng)有好些個人求上門來,都被我三叔給拒了?!?/p>
“哼,老家伙想要倚老賣老,真的是瞪鼻子上臉,給了三分顏料就開染房了!葉栓柱,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必須得給我把任務完成了!要不然,老子撤你的職!”
“是,是,是!我一定,一定!”葉栓柱賠著笑臉說道?!拔艺f劉鎮(zhèn)長,您答應的修路費,什么時候能撥下來呀?咱盤龍嶺的村民可是翹首期盼很久了!”
“等你把事情辦好了,這錢馬上就到位!”劉金山硬氣地說道。
葉栓柱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辣甜咸苦是四主味,屬正;酸澀腥沖是四賓味,屬偏;偏不能勝正而賓不能奪主,主菜必以正味出之,而小菜則多偏味,是以好筵席應以正奇相生而始,正奇相克而終;而第九味則是食空氣:有即是無,無即是有……”
這幾天,三爺爺一直都在西廂的廚房里面教習葉天廚技,而今天,卻是講到了食中的九味。葉天聽得津津有味。
葉天能夠感覺到自己做菜的水平在不停地飛漲著,三爺爺肚子里面的東西太多了,對于為廚一道,葉天這幾天下來更是受益匪淺。
“小天,記住了,我們?nèi)~家做菜,更重要的是調(diào)和陰陽。這菜要是做好了,那作用可是極大的,做菜如同是配藥,雖說良藥苦口利于病,但是如果要是能夠做到以食治病,效果卻是要更好一點。治的效果雖然不如吃苦藥明顯,但是,人的身體終究有別,需要治療的都是老弱病殘的體質(zhì),本身的身體就是經(jīng)不起藥的攻伐,所以,食為天便為療癥了!”
“不過要是說起來的話,對味道的領悟嘛,我卻是比不上一個人!”三爺爺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
“三爺爺,居然還有比您更厲害的?”
“呵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目光可不能短淺了!”三爺爺笑著說道,用干枯的手摸了摸葉天的頭。
“你的父親,對于味道的領悟,已經(jīng)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哎,老頭子我到現(xiàn)在只能領悟到七種味道?!比隣敔斂戳艘谎廴~天,雙眼之中冒出了興奮的光芒。
“我的父親嗎?”葉天喃喃地說道。
對于父親,葉天并沒有太多的了解,畢竟,在自己的印象之中,父親葉開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三叔,三叔!”就在葉天正要準備多了解一些自己父親的時候,院子里面,村主任葉栓柱的聲音響了起來。
“栓子,我說過了,村里的事情我?guī)筒簧厦Φ模 比隣敔敵隽嗽鹤?,對著村主任說道。
“三叔,這是鎮(zhèn)上的領導劉金山鎮(zhèn)長,是專程來看您的!”葉栓柱領著四十多歲的穿著黑夾克的男人,站在了院子里面。三爺爺眼睛根本就沒有朝著劉金山瞟過去,只是冷冷地說道:“栓子,這么大的領導,我這里家小,可容不下。”
“你!”劉金山終究還是氣量差了點,而跟在劉金山身邊的周瑜斌,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登門了,只是沒想到,領導都跟過來了,這個葉老先生卻是一點賬都不買!
“劉鎮(zhèn)長,對待老同志,要注意說話方式!”此時跟進來的幾個人,卻是神情莊重,看到了一旁的周瑜斌,為首的那位更是快走了幾步追了上來,熱情地握住了周瑜斌的手,一邊搖著一邊說道:“周秘書長,辛苦了!”
“不辛苦,韓縣長到得蠻快的,只不過是一些小事情,本不想驚動韓縣長的,只是來的時候您也看到了,這條土路可是并不好走啊,俗話說得好:想要富先修路。您看是不是能夠照顧一下,給咱們盤龍嶺一些政策呢?”
“這個……”韓謀定卻是猶豫了一下,畢竟現(xiàn)在縣里面的資金還是很緊張的,這丁是丁,卯是卯的,只怕周瑜斌獅子大開口,那自己可就真的顯得太被動了。
“只要修一條直通村里的公路,這個費用不會花銷太大!”此時的劉金山看到了自己老板臉上的為難之色,卻是點破了,如果要是在市長秘書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讓人家惦記上了,自己這位子只怕也保不住了。
“沒問題,村村通工程,解決的就是這方面的難題!”韓謀定信心十足地說道。
“三叔,您看,只要您老同意做上一道菜,咱們村里的大難題可就解決了!”葉栓柱用一種期盼的眼神望著三爺爺。
“老頭子我年紀大了,這千葉百味豆腐,早就已經(jīng)做不動了。栓子,只怕我今天要是不做這道菜,是無法向村里的鄰居街坊們交待了吧?你小子少在我面前來這一套!就是金老虎來了,這菜,我還是那句話,做不了!”
三爺爺?shù)谋馍蟻砹?,即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你!”韓謀定卻是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葉栓柱,你都聽到了吧?”劉鎮(zhèn)長看到韓謀定那漸漸地已經(jīng)變得有些惱怒的臉色,卻是生怕這火燒到自己身上,這才出聲呵斥盤龍嶺這個小小的村主任。
“劉鎮(zhèn)長,韓縣長,這個,這個我,我真的是沒有辦法啊……”葉栓柱急了,他那近乎哀求的眼神望向葉天三爺爺,卻是絕望地說道:“三叔,您就答應了吧!”
“我說過了,我做不到!”三爺爺絲毫沒有松口的跡象。
從始至終,葉天一直跟在了三爺爺?shù)纳砗?,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秘書出身的周瑜斌卻是細心地發(fā)現(xiàn),葉老先生身后的那位年輕人,或許是個突破口,葉老先生今天雖然拒絕了,可是他的話里有話呀!
一直說自己老了封勺了,可是這廚技是上傳下、父傳子、祖?zhèn)鲗O,葉老先生今天把自己的孫子帶在身邊,用意很大呀!周瑜斌嘴角忍不住地露出了一絲絲笑容!看來這個葉老先生果真是很不簡單??!
今天主要是為自己推薦人來了!
“諸位,請回吧!”葉天認真地說道。
“這位小兄弟,這是我的名片,如果要是到了龍陽市里,有困難了可以找我!”周瑜斌笑了笑,從自己的兜里拿出一張名片來,遞到了葉天的手上?!安恢佬⌒值苡袥]有聯(lián)系方式,我也留一下!”
“我叫葉天,我給你響一聲吧!”葉天知道這張名片有多么珍貴,看著一旁那個韓縣長、劉鄉(xiāng)長已經(jīng)發(fā)直地目光就可以說明這一切了。
葉天!周瑜斌在心里暗暗地將這兩個字記在了心頭。葉天的穿著可是要比這村里的人好一點了,善于觀察的周瑜斌卻是猜出葉天肯定不是鄉(xiāng)下人,畢竟,有些時候一直呆在某個環(huán)境,也是會影響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