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于晏聰身側的人赫然是蒼封神!他的胸口鮮血如噴泉般汩汩而出,很快他的身軀已一片濕漉!雖未立時氣絕身亡,但他已無法作出更多反應,只是不時地抽搐一下,生命的感覺隨著鮮血的流逝而漸漸散失。
這一變故絕對令人難以置信,晏聰親眼目睹了戰(zhàn)傳說在生命即將消亡前倏然揮出的那一劍,但卻根本無法將之描述出來。他只知道這是充滿洞悉天地至理的一劍,這本不應是屬于世間所有的一劍!
晏聰自忖自己對劍法的領悟應屬不俗,但目睹戰(zhàn)傳說那一劍后,即使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之后,仍是無法想出破解之法。
縱是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時,仍是如此,無法抵擋那一劍的可怕!所有的優(yōu)勢在那一劍面前,必然會變得極為蒼白而薄弱,消失殆盡!
良久,晏聰仍無法作出任何反應,而是沉沉地沉浸在戰(zhàn)傳說那一劍之中,直至戰(zhàn)傳說低低地哼了一聲,直挺挺地向前倒去時,晏聰方如夢初醒,他就地一滾,并非滾向戰(zhàn)傳說那邊,而是向蒼封神這邊而來。
就在他即將接近蒼封神之際,倏聞“潑啦啦”之奇異破空聲響起,一道黑影若驚電般劃空而至。
晏聰一驚,未及有任何動作,只聽得“噗……”的一聲響,那道黑影已貫穿了蒼封神的身軀。
是一桿旗,一桿黑色的大旗!
鐵制的旗桿穿透蒼封神的身軀后,深深地插入土石中,大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旗為黑色,中央繡有一柄金色的劍。
赫然是不二法門的旗幟!
晏聰一怔,心中暗嘆一聲,他不曾料到不二法門的人會在此時此地出現(xiàn)。蒼封神顯然已必死無疑,晏聰心中一松馳,頓時癱軟在地。
蒼涼的夜色中,渾厚的聲音自二十余丈外遙遙傳至。
“蒼封神覬覦他人劍法,勾結外人,殘害門中弟子,陰謀敗露便欲殺人滅口,罪不可?。 ?/p>
其聲清晰如在近側,充滿了無限威儀。
“不二法門明辨是非,公正不二,果然如此!”晏聰心中暗忖道。
輕微至難以察覺的衣袂掠空聲響起,一個高大的身影飄然落于山崗之上,緊接著又有四道黑色的身影如影隨形般悄然出現(xiàn)在他身后,肅然默立。
戰(zhàn)傳說低低地呻吟一聲,終于醒了過來。
醒過來時,他第一眼便看到與之相距數(shù)尺而坐的晏聰。晏聰?shù)难凵衩髁粒砩嫌袔滋幇脟绹缹崒?,這使得他端坐時的姿勢有些古怪。
此時已不再是黑夜,此地也不再是山崗之巔。
戰(zhàn)傳說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個似床非床的平臺上,周圍的空間并不寬敞,地面與四側皆為木板。完全清醒后,戰(zhàn)傳說驚訝地感覺到地面竟在微微晃動,他心頭微怔,凝神一聽,竟有“嘩嘩……”的水聲,聲音輕微而顯得很有節(jié)奏。
“也許,這是在一艘船上?”戰(zhàn)傳說自問道。
晏聰見戰(zhàn)傳說醒過來了,向他笑了笑,道:“你醒了?”
戰(zhàn)傳說微微點頭,支撐起身子,惑然道:“這是在何處?是……在船上嗎?”
晏聰依舊保持著原有的古怪姿勢端坐著,他搖了搖頭,道:“我們是在隱鳳谷中?!甭宰魍nD后,又補充道,“你知不知道,你已昏迷了二天二夜?”
戰(zhàn)傳說卻并未因此而顯出多少驚訝之色,他心道:“若是有人與我一般,曾在昏迷后醒來已是四年之后,那么對自己昏睡二天二夜,亦決不會有何驚訝的。”
此時,戰(zhàn)傳說已記起遭遇六道門的人之后的一幕幕。他對樂土諸多門派了解得并不甚多,當下努力在記憶中搜索與“隱鳳谷”有關的事宜,結果一無所獲,不由皺眉道:“隱鳳谷?”
晏聰略有些意外地看了戰(zhàn)傳說一眼,道:“隱鳳谷在武界中也算名聲赫赫了,尤其是隱鳳谷谷主尹歡,更是如此!”
“想必此人武功甚高?”戰(zhàn)傳說反問道。
晏聰搖頭道:“尹谷主武功如何,世人知之甚少?!闭f到這兒,他略略一頓,轉而道,“與他相見之后,你自會明白的?!?/p>
戰(zhàn)傳說亦不再追問此事,道:“蒼封神……是否真的已被我所殺?我隱約記得自己將他殺了,但同時又感到似乎是他殺了我……”
戰(zhàn)傳說有些迷茫地說完這一番話,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真的像是在夢中發(fā)生。
晏聰神情復雜地道:“蒼封神已死——你那一劍是我生平所見到的最絕妙的劍法,但我卻根本無法看出此劍法源自什么門派!”
說到此處,他似想起一事,問道:“尚不知陳兄大名?”
戰(zhàn)傳說一怔,先是不明他為何稱自己為“陳兄”,隨后記起自己在客棧中曾對六道門的人自言姓陳。在他的感覺中,自進入神秘莫測的荒漠至今,不過十數(shù)日,初入荒漠時,他僅不過十四歲的少年,在他的意識中,晏聰本決不應稱自己為“兄”。四年時光的莫名流逝使戰(zhàn)傳說在心理上尚未能適應自己年齡的改變,他遲疑了片刻,方道:“在下姓陳名籍?!?/p>
雖然晏聰與他攜手共對蒼封神,但他仍是不敢輕易自言是真正的“戰(zhàn)傳說”,從種種跡象看來,一旦他道明自己的真實身份,必然會平添無數(shù)枝節(jié),甚至會處境危險。
如此半支著身子說了一陣話,戰(zhàn)傳說感到有些吃力,而身上幾處傷口也開始隱隱作痛,當下支起身子,挪到一旁靠著側壁,道:“你……真的并不姓丁,而是姓晏?”
晏聰頷首認同,未再多說什么,他那清俊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苦與陰郁之色。過了少頃,他輕吁了一口氣,向戰(zhàn)傳說笑了笑,道:“你可知是誰將你救起,并送到隱鳳谷的嗎?”
未等戰(zhàn)傳說回答,他已接著道:“是不二法門四大使者之一的靈使!”說此話時,他的神情看似平靜,但語氣中已有難以掩飾的激動。
對武界中人而言,能見到不二法門的四大使者,已是莫大的榮幸,更何況與之共處?
乍聽此言,戰(zhàn)傳說不由心中劇震,神色微變。
因為他想到不二法門四使在父親與千異一戰(zhàn)時,曾見過自己,雖然今日自己的容貌已與先前截然不同,但以不二法門四使的修為,這一切是否能瞞過他們的目光?
晏聰見戰(zhàn)傳說神情有變,誤以為他因自己是被武界共尊的不二法門四使所救而激動,當下又道:“靈使非但把你送至隱鳳谷,請隱鳳谷谷主出力相救,而且還留在隱鳳谷等你醒轉。靈使決意過問此次六道門的變故!”
戰(zhàn)傳說見晏聰眉目間似有喜色,不覺有些意外,心中忖道:“蒼封神乃六道門門主,你我將之擊殺,只怕會引來公憤。世人只知六道門乃正道門派,卻不知道其中另有糾葛,更不知蒼封神乃奸詐之人。如今蒼封神已死,諸事死無對證,不二法門又如何能得知真相?如此一來,你我處境豈非兇多吉少?”
旋而又想到蒼封神死后,在六道門看來自己與晏聰二人便是其不共戴天之仇敵,這隱鳳谷谷主尹歡為何敢收留六道門的仇人,而甘愿為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得罪六道門?
一時疑云重重,無以分解。
晏聰見戰(zhàn)傳說并無頹喪之色,不由感慨地道:“尹谷主的醫(yī)術果然神妙無雙,我身在六道門,自知‘六道劍法’的威力,何況蒼封神身負的‘六道劍法’修為已臻巔峰之境,一旦為他‘六道劍法’所傷,對手必然會同時出現(xiàn)幾處傷口。據(jù)尹谷主所言,陳兄身上被蒼封神以一招‘六道劍法’擊中所留下的傷口,卻只有四處,實是極為罕見。而尹谷主能讓陳兄傷處痊愈得如此快捷,亦是匪夷所思?!闭f完輕聲嘆了嘆,接道,“唉,此次若非陳兄出手相助,晏聰必已亡于蒼封神之手了?!?/p>
戰(zhàn)傳說心忖道:“你為何會隱姓埋名,進入六道門?這其中必有蹊蹺。”
雖然傷勢恢復奇快,但戰(zhàn)傳說身子畢竟因受傷而有些虛弱,言談一陣后,他漸感疲倦,便閉目養(yǎng)神,不再多言,不知不覺中竟睡著了。
當他再度睜開眼來時,已不見晏聰?shù)纳碛啊奈ㄒ灰簧却白油溉氲墓饩€來看,此時應是黃昏時分了。如金色輕紗般的夕陽斜斜照在地面上,與戰(zhàn)傳說相距不過數(shù)尺。戰(zhàn)傳說望著這輕柔的夕陽,不覺怔怔出神。
“撲撲……”戰(zhàn)傳說的心緒忽然被一陣急促的鳥兒振翅聲所打斷,一團陰影突然將那輕柔如紗的夕陽完全攪亂了。戰(zhàn)傳說一怔,循聲望去,卻見一只鳥兒在那窗子上撲騰了一陣子,然后一頭扎落,正好落在戰(zhàn)傳說腳側。鳥兒渾身羽毛潔白,以至于讓人感到它是通體晶瑩剔透。它的身子比鴿子略大,喙部呈可愛的粉黃色,落在戰(zhàn)傳說腳側后,它的身子在微微戰(zhàn)栗,發(fā)出低低的哀鳴聲。戰(zhàn)傳說這才留意到它的下腹部有少許血跡,想必是受了傷。
他不由起了惻隱之心,低聲道:“我受了傷,你也受了傷,你我可真是同病相憐?!闭f著,伸出手來。那鳥兒竟不閃避,任戰(zhàn)傳說用手撫摸著頸部。
戰(zhàn)傳說正待為它查看一下傷勢,忽聞“砰……”的一聲,木門突然被人推開,兩個高大精壯的漢子昂首而入,道:“小姐,只剩這一間‘水舍’未尋找?!眱扇说雇藥撞剑至⒂陂T的兩側,并未看戰(zhàn)傳說一眼。
戰(zhàn)傳說略有些不安。
思忖間,戰(zhàn)傳說忽覺有一股淡雅幽香撲鼻而至,沁人心脾,心中莫名一動之時,門口處已響起裙裾輕擦之“咝咝……”聲。戰(zhàn)傳說愕然相望,一絕色少女已出身于眼前。
此絕色女子年約十六七歲,身著鵝黃繡花羅裙,身材婀娜挺拔,曼妙至無可比擬,容顏俏俊,目若秋水,其鼻翼因格外高挺而顯出異乎尋常之美,讓人頓生不可侵犯之感。
戰(zhàn)傳說今日的體形、容貌皆已與成人無異,但他對男女之情仍是停留在十三四歲的少年時不諳風情之朦朧狀態(tài),見此女子,他雖沒有非分之想,卻本能地為其美麗所震撼。更因他未解風情,所以神情舉止之間不知掩飾,在他人看來,反而更顯急色之相,卻不知這其中另有原因。
那美少女妙目流轉,環(huán)視四下,便落在了戰(zhàn)傳說身上。奇怪的是她竟沒有多少驚訝之色,而是嘴角輕撇,顯出不屑。
隨即她的目光掃過戰(zhàn)傳說腳側的白色鳥兒,目光一跳,神色一變,飛快地看了一眼戰(zhàn)傳說后,立即舉步上前,躬下身來,將那只白鳥以雙手捧起,眼神中滿是憐愛之色。她以食指輕輕叩擊著那白色鳥兒的小腦袋,低聲道:“花花,你去哪兒了?怎么不先回家?姐姐可要生氣了……”說到這兒,她嘟起香唇,做生氣狀,模樣可笑可愛,讓人忍不住想笑。
戰(zhàn)傳說聽她自稱為鳥兒的“姐姐”,少年人的心性使他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
那絕色女子瞪了他一眼,似要發(fā)作,忽然“啊……”的一聲尖叫,叫聲尖銳而突兀,充滿了驚愕、憤怒,乃至悲痛。猝不及防之下,戰(zhàn)傳說被唬了一大跳,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竟讓這少女如此激動。
只聽少女傷心欲絕地道:“花花,你受傷了?是誰傷了你?”
白鳥在她的掌心低低地鳴叫了兩聲,少女神色間更是哀傷欲泣,神情楚楚。戰(zhàn)傳說見她為一只鳥兒的受傷如此激動,本是頗不以為然,但此時見她如此哀傷,心中不免生起了惻隱之心,恍惚間忖道:“她的心地未免太過善良了?!?/p>
思忖間,少女已站起身來。戰(zhàn)傳說好心勸道:“姑娘不必太過……”
“傷心”二字尚未說出,倏覺風起,未等他作出絲毫反應,只覺腹部傷處奇痛徹骨!痛呼一聲,戰(zhàn)傳說倒跌而出,重重地撞在木壁上,頓時有冷汗?jié)B出。
戰(zhàn)傳說大口大口地吸著冷氣,勉強睜開眼來,只覺那絕色女子正神情平淡地望著他。若非戰(zhàn)傳說是親身承受了剛才那一擊,否則決不會相信方才是這美女在他腹部傷口處重重踢了一腳。他身上傷痕累累,卻以腹部這處傷口最為嚴重。
少女身后的兩名精壯漢子虎視眈眈地望著戰(zhàn)傳說。
戰(zhàn)傳說又驚又怒地喘息道:“你……為何踢我?”
少女美眸一轉,以居高臨下的目光望著戰(zhàn)傳說,道:“你敢傷本小姐的花花,本小姐自然要好好懲治你!”
戰(zhàn)傳說怒道:“我何時傷了它?即使我有此心,此刻身受重傷,亦難以做到!”
少女的嘴角處有笑意浮現(xiàn),如此喜嗔不定,讓戰(zhàn)傳說瞠目結舌。只見她嫣然一笑,甚為愧歉地道:“原來如此,都怪我莽撞?!毖哉Z婉麗,聲如天籟,戰(zhàn)傳說心中怒焰頓時全消。
少女望著戰(zhàn)傳說身上包裹著的幾處傷口,咋舌道:“竟傷至如此?誰人好不心狠!”轉而對身后的精壯漢子吩咐道,“雷大,速去取我的天符圣丹。”
其中一額闊鼻隆的漢子恭聲應是,卻未立即動身。
戰(zhàn)傳說暗忖此女雖然性情古怪,但卻算不得乖戾。心知她命人取天符圣丹必是要為自己療傷,忙道:“不必了……在下傷勢并無大礙?!?/p>
少女趨近少許,低聲道:“你定是恨我方才的舉止了?!逼渎曈挠?,甚為自責。
戰(zhàn)傳說只聞幽香襲人,不由心慌意亂,尷尬強笑道:“姑娘不必介懷?!?/p>
“這傷口所敷的是什么藥?我略懂醫(yī)術,讓我看看吧。”
戰(zhàn)傳說忙道:“不必了……”那絕色女子卻已用那纖美柔荑拉住了他受了傷的右手。肌膚相觸時,戰(zhàn)傳說只覺一片柔潤,不由大窘,急忙錯過目光,以免與她對視。
就在這時,他忽然發(fā)現(xiàn)立在門側的二人臉上隱隱有幸災樂禍的笑意。戰(zhàn)傳說心中一動,暗叫一聲:“不好!”正待抽回手臂,卻已遲了。
“咔嚓……”一聲輕響,戰(zhàn)傳說右腕突覺一緊,一只構造精巧絕倫的鐵環(huán)突然自少女衣袖間閃出,一下子將戰(zhàn)傳說的右腕緊緊扣??!鐵環(huán)內側置有十二個鋒利的鐵齒,頓時深深地沒入了戰(zhàn)傳說的皮肉之中,血肉模糊。
那只白色的鳥兒立即飛出,落在了雷大肩上,低聲鳴叫。
與此同時,那女子已如輕羽般反身倒掠而出。
她的手中緊握一根細鏈,而細鏈的一端正是系在戰(zhàn)傳說腕間的鐵環(huán)上。戰(zhàn)傳說為免去斷腕之厄,只好順勢而動,同時雙腿閃電般踢出,但因為受鐵環(huán)牽制,他的攻勢大打折扣。那女子一聲嬌笑,輕易避過,人已凌空側旋,右足順勢而出,所取角度、線路詭異至極,正好可將由鐵環(huán)而得的先機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戰(zhàn)傳說避無可避,后背中了重重一擊!這粉雕玉琢般的絕色女子的功力之高出人意料。戰(zhàn)傳說受此一擊,頓感體內氣血攻心,劇痛如裂。驚怒之下,戰(zhàn)傳說駢指如劍,不顧傷勢未愈,將自身修為發(fā)揮至極限,左掌如劍削出,用的是與對方兩敗俱傷的攻勢。
那女子見他的身法甚是不俗,微有詭異之色,雖然憑借手中的鐵環(huán)可取戰(zhàn)傳說一臂,但她自身卻也可能因此而難以避過一擊,心中轉念如電,已一振玉腕,“鏘啷……”一聲,那鐵環(huán)竟自彈開。
與此同時,“哧哧……”破空聲中,無數(shù)烏光穿破窗口,如飛蝗般直撲戰(zhàn)傳說。無奈之下,他唯有強收攻勢,雙掌翻飛,氣旋如盾,烏光終被激得暴散。原來是細小的錐形暗器。
戰(zhàn)傳說傷勢未愈,強催真力之下,雖暫時化險為夷,卻感喉頭一甜,忍不住噴出一口熱血,腳步頓時虛浮,踉蹌退出兩步方站定。他身上幾處舊傷口同時迸出鮮血。
那女子手中的鐵環(huán)已不知隱于何處,她雙手背負于身后,望著戰(zhàn)傳說淺淺而笑,眼中有得意之色。戰(zhàn)傳說暗自咬牙切齒。
只聽得那女子道:“沒想到你倒有不錯的武功,只是恐怕沒有料到會有被我二哥拋棄的一天吧?”
戰(zhàn)傳說愕然,不知她口中所謂的“二哥”是何人,當下吃力地道:“我只是因谷主尹歡為我療傷而在此處,與你的二哥毫無關系……”
那女子咯咯而笑,笑得花枝亂顫,笑罷方道:“我二哥便是隱鳳谷谷主,誰不知隱鳳谷谷主有一位貌如天仙的胞妹尹恬兒?”
戰(zhàn)傳說呆了一呆,忽然“哈哈……”笑出聲來,道:“原來如此?!?/p>
那女子柳眉一豎,嗔道:“有何可笑?”
戰(zhàn)傳說并未作答,他想到晏聰曾說過見了尹歡自然會知道其為何在武界中頗有名聲,當時不知就里,現(xiàn)在見了眼前這女子,頓時恍然。忖道:“有其妹必有其兄,其妹已刁鉆古怪至此,其兄可想而知?!?/p>
尹恬兒見戰(zhàn)傳說不做聲,頓感被其輕慢,杏目一瞪,正待發(fā)作,忽然那只白色的鳥兒一聲低鳴,竟如一顆石子般栽落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一動不動。
戰(zhàn)傳說、尹恬兒等四人皆吃了一驚,一時間誰也未出聲,眾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誰也不曾料到,一只鳥兒的突然死亡,竟會予人以如此大的震撼,何況眾人皆是已見慣了生死的武道中人。
也許,這是因為太過突兀之故。
尹恬兒花容失色,嬌軀輕顫如風中秋葉。雷大及其同伴惶然不安,一副大難臨頭的神情,看來尹恬兒對這只鳥兒的確極有感情,否則雷大二人不會如此驚慌。
少頃,雷大方如夢初醒般“啊……”了一聲。
就在這時,地上的“花花”忽然動了動。雷大大喜過望,高聲道:“小姐,它還活著!”說著他已蹲下身子,試圖將“花花”捧起。
就在那一剎那,猝起變故!本已一動不動的“花花”突然自雷大掌心中一躍而起,雙足死死扣在雷大的肩上,向他臉部、頸部瘋狂啄去,雷大頓時慘叫不止,臉上、頸上血肉模糊。
劇痛之下,雷大一把抓住了“花花”。尹恬兒急忙大叫:“別傷它!”
雷大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花花”在他手中瘋狂地掙扎,發(fā)出尖銳而可怖的叫聲,讓人不忍多聽。
戰(zhàn)傳說隱隱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卻一時想不出蹊蹺在何處。
尹恬兒一邊飛快地低聲說著什么,一邊欲從雷大手中接過“花花”。就在那一瞬間,戰(zhàn)傳說驀然發(fā)現(xiàn)雷大的眼中有一抹詭異而可怖之光芒閃過,心頭劇震,脫口呼道:“小心!”
話剛出口,倏聞雷大一聲凄厲長嘯,右手一緊,“噗……”的一聲,鮮血迸濺,尖銳的鳴叫戛然而止,“花花”竟被雷大生生捏成血肉模糊的一團,紅白相間,觸目驚心。
尹恬兒全身頓時僵住,臉上的神情亦在那一刻凝固了,她怔怔地望著雷大,難以相信眼前這一幕。
待她醒悟過來,怒極而喝道:“大膽奴才!”揮掌便向雷大摑去,驀覺腳下一緊,雙腿已被人抱住,一股力量拉得她失去重心,向一側倒去。同時,聽得戰(zhàn)傳說大喊道:“雷大有異……”
抱住尹恬兒將她拉倒的人正是戰(zhàn)傳說,原來戰(zhàn)傳說察覺雷大有異,尹恬兒也許會有危險,想到此女雖然可惡,但她的兄長尹谷主畢竟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不能置其妹于危險而不顧。他傷勢未愈,又因尹恬兒而添新傷,騰走挪掠已有些力不從心,情急之下,竟就地一滾,以此方式接近尹恬兒。尹恬兒因為雷大殺了“花花”而激憤無比,心神劇震之下,對其他事情自然有所疏忽,竟未避開戰(zhàn)傳說的一抱一拉。
戰(zhàn)傳說的預感得到了印證,雷大低聲嘶吼,雙手箕張,直撲尹恬兒。恰好因為戰(zhàn)傳說的緣故,使雷大撲了個空。
跟隨尹恬兒的另一名漢子乃雷大之弟雷二,他驚呼道:“大哥不可莽撞,大哥……”迅即將雷大緊緊抱住。
這時,一聲悶哼,卻是戰(zhàn)傳說發(fā)出的。原來尹恬兒一時并未領會他的好意,被一陌生年輕男子拉倒在地,她如何不怒火中燒?一怒之下,連踢帶打,戰(zhàn)傳說受傷勢所累,反應遲緩,連中數(shù)招,轉瞬間已被踢得貼地倒飛出丈許開外。